据说是教坊的掌事去向大司礼求了情,大司礼再找上大司刑,曲曲折折波折了许多回合,事情才终于有了转机。
出了监牢,将将迈进小院的门槛,突然迎面有水珠洒下,泼了他一脸,他心疑是不是下雨了,揩干眼睛上面的水一看,却是敬莲端着一盆清水,再用袖子叶沾满,细细密密地洒在了他全身上。
“这又是做什么?”他不禁要问。
敬莲只道“去病褪灾啊!公子无故吃了这样的苦头,真是无妄之灾!一会儿记得多喝两碗青菜豆腐汤,保佑往下的日子清清白白,这可是掌事特意命厨房送来的。”
“挨了牢狱之灾的每个院子都有吗?”他随口问。
敬莲边洒边点头,“都有!成了,可以了!”
成了?
他往自己身上头发上一看,成是成了,他也湿透了。
沐浴盥洗完毕,起身换下干净衣裳,喝下两碗汤,这才舒心了些。
须臾掌事的来各院探望,一并赏下司礼大人赐的慰问银珠,切切地说“此回大家能够平安归来,可真是多亏了随大人,偏偏随大人还如此体恤你等,反倒为大家送来银珠慰问,虽说份量不多,但到底是个心意。大人有如此恩典,将来若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可一定要尽心尽意、不忘此恩才是。”
掌事满口中都是对随大人的称赞,却半句没提对府尹大人胡乱捉人下监的不满,想来也是怯于得罪权贵。
但从头到尾也没听见他责骂那几个连累了大家的刺客,总算是良知未泯了。
“辛丑,多喝两口豆腐汤,坊中会舞剑的男乐正如今只剩下四人了,今晚你恐怕得辛苦些。”
“是。”
头里入狱一事,使一众泠人们都恨透了那位行事糊涂的府尹大人,对大司礼随清更加景仰万分。
教坊属于官办,本就归司礼部所辖,所有的泠人算起来全都是随大人的下属。
但听说他待人亲和,就算偶然在坊中设宴,也从不刻意管束他们,更不会无故斥责,比一般的商客还要通情达理,所以在大家的心目中向来很有好感。
因为惦记着还有一份恩情未报,所以辛丑一直很想亲眼见一见这位随大人的真容。
直到是年冬节,天正下雪,他总算拉着朝中的一帮好友来了。
说是同行中的某位言官因为在陛下设的宫宴上即兴作了首很漂亮的雪景诗文,使得陛下龙心大悦,赏赐下不少东西,大家心头高兴,出了宫宴仍然兴犹未尽,便约好到这里再续酒意。
酒不能断,曲不能停,助兴的花样一番接着一番,虽然已经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但面对满堂的达官显贵,在上场之前辛丑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听说本来掌事安排的武乐正并不是他,后来还是随大人亲自换成他的。说是随大人早就听说过辛丑的盛名,一直想亲眼见见,今夜正是大好机会,才特意换他上场。
正好将新排的曲目演绎了一遍,似乎很得诸位大人的欢心,立马就赐了不少赏钱,他接过东西,正要告退,却是被随大人亲口留下,“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先别急着下去,赐座同饮。”
直到听到声音,才敢确定,原来他就是和廉谋之人。
但,为何惟有他能独善其身?
廉仲及其他同谋全都死了,为何都没有供出他来?
想来,定然是因为这位随大人有过人的明哲保身之道吧?
心知对方心思狡佞,他惟有更加小心应对,以免露出什么马脚,让他看出自己的心虚。
几位大人说说笑笑一通,直到天色熹微才各自散去。
又风平浪静的过去几日,某天掌事亲自前来通传,说宋王府中大摆寿宴,点了好几个泠人过去,其中便有他的名字。
“刚来不到一年的乐正,便能进出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