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在这一阶段里好起来。活着,于她往后一生也不过是场煎熬;她甚至有些希望自己能在这一场病里结束。
沈娴一度痛恨过这样的自己——有一个人为你付出了一生,到最后却不得善报,你凭什么?为什么要死的人是他,而不是你?
她便装着这样的心事,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有一天,苏羡在她床前晕厥摔倒在地,沈娴才有种如梦初醒的恍惚感觉。
没想到女君的身体还没好,大皇子又相继病下了。
大家都顾着照顾沈娴,忽略了沈娴床前照顾的苏羡。等发现的时候,苏羡也发起了烧。
太医说,孩子的身体还嫩,不如大人那般坚强。许是之前每天守着沈娴,休息不足、饮食马虎,不当心才着凉伤寒了。
照苏羡烧热的情况,他的伤寒是持续加重的,先前一两天应该就已经感到不舒服了,只是他自己忍着,一声不吭的。
当沈娴抱着苏羡热烘烘的身体时,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痛得麻木了,却发现还可以更痛。
她已经失去苏折了,才幡然醒悟,他们的孩子不可以再有事。她从没有想过要放弃他,偏偏为什么会这样呢?
苏羡得了风寒,怕引起其他人感染,不能再和沈娴待在一间寝宫里。崔氏按照太医的嘱咐,把苏羡送回他自己的房间去,这是为了苏羡好也是为了沈娴好。
太医在隔壁给苏羡退烧,沈娴脸色惨白地靠在床头。
玉砚拭泪道“皇上快些好起来吧,皇上好起来了才能去照顾阿羡啊。”
听说苏羡迷迷糊糊地一直呓语,这次病得严重。沈娴披衣下床,谁也劝不住,便跌跌撞撞往苏羡的房中去。
她趴在苏羡床边,把他抱在怀里,诓哄着道“别怕,阿羡别怕,娘在这里……”
苏羡很难受,紧紧揪着沈娴的衣裳,乱七八糟地道“我不想让爹把娘也带走,娘硬要走的话,就把我也一起带走……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房中太医和一干宫人,无不闻言潸然。
沈娴眼泪从眼窝里涌出,顺着鼻尖落在苏羡的小衣裳上,喃喃道“娘不走,娘就在这儿,我们谁都不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