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壁的家里躺了三天,闭上了眼睛。
他永远弹不了,也不会去弹钢琴的两条断手,陪着他一起永远地休息在了泥土之下。
荒地里有了第二座坟。
最后一厘米。
指尖几乎能察觉到她身上的热气。
“弟弟,弟弟!”
什么都没有的屋里,小伢子拼命地叫着那个小婴儿。
但是那个小婴儿再也哭不出来了,皱巴巴地缩成一团,缩在母亲的怀里,像挤掉了所有水分的干木头。
他变成了它。一具小小的饿殍。
荒地里有了第三个坟包。
皮肤粗糙却容貌秀美的母亲,望着家徒四壁,望着假意来逼债,目光流连在她脸庞的少爷,望着她仅剩的孩子——奄奄一息的小伢子,在小伢子的目光里转身走了。
母亲走进了那朱红的宅门里。
白面馒头、米汤和腊肉送到了那躺着小伢子的空屋里。
母亲大着肚子又一步步走出了朱红的门。
她望着这些天来白胖了一些的小伢子,摸了摸他的头。
母亲说去走亲戚,把小伢子送到六叔公家里。
但是第二天母亲没有来接他。
小伢子带着附近的邻居和六叔公砸开了那不堪一击的破烂木板门。
门后是一双晃荡荡的脚。悬在半空。
母亲像一盘清粥小菜那样被喝掉了,吃掉了。
朱门里送来给小伢子的是他这些天吃过的白面馒头,猪肉、腊肠。
像,像母亲的血肉。
他全砸了。
荒地里有了第四个坟包。
邻居们一样穷,穷得叮当响。养不起多一张的嘴。小伢子跟着六叔公夫妻,忍饥挨饿。
他们说是戏班,其实近乎乞讨度日。
一次去了大城市。
来了贵客,吃了一顿好的。因为富贵的貂裘的夫人和小姐想看点新鲜的皮影戏。
她们叽叽咕咕,说是看戏,不如说看新鲜。
一边看,那小姐小手摆摆手上的西洋表,同母亲说母亲呀,您看吧,我得去和达令约会了。
夫人说这个倒是好。比之前送另一块表的好。他家估计共军来了也能当老爷。
她们看戏,戏班的人偷偷看她们。
戏班里的人啃着细粮,挤眉弄眼“小伢子,老爷的女人好看不?”
看,那皮肤白腻得,像刚煮熟剥开的鸡蛋壳的呀
看,谁会不爱这样的才华美女子呢?看,这富足生活才能娇养出的肌理多少老革命富贵易妻,进了城,想找出身良好的女学生,小姐,多美呵,多优雅呵。你李峰也是标兵了,你必须也爱她这样的女子摸摸呵!那声音拼命催促。
画面交织,声音重叠。
木双双即将靠到他身上的一霎,李峰骤然后退!
他身姿矫健轻盈,猛然向后一跳,木双双靠了个空,娇嗔,扑跌在地,责怪又水汪汪地望定他“你做什么呢?”
李峰冷冰冰地盯着跌在地上的她。如看到了什么极为丑恶的厌物。
那不是看战友的眼神,而是从没有人看李峰露出过的,仇山恨海,杀气腾腾,比钢铁还要冷硬的一眼。
仿佛这一霎完全挣脱了皮囊,露出了峻峭锋利的真灵魂。
但也只有一霎。
李峰眼珠上的灰白翳褪去了“起来。练舞。不要离我太近。”
木双双心里惊疑不定,嘟着小嘴“我知道了,我只是差点摔倒,想你扶扶我嘛。”
下一刻,李峰的神态这才温和了一些,看起来似乎恢复了对待战友和同志的眼神,只是仍有些不近人情“你自己可以起来。”
“啧啧。不解风情啊!”贾文豪看着这一幕,宛如那避开的是他自己,痛心疾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