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仍坐着不动。
女人叹了口气,正想说话,却看见崔智贤脖间一道长长的,从耳后一直延伸到衣领里,不知延伸到哪里为止的伤痕。那是被人慢条斯理地作画一样划出来的。
她怔了怔,动作更为温柔,像母亲一样,极为温柔地拍了拍这个年纪和她女儿差不多大的姑娘的背“别怕,不是梦。出来吧。”
崔智贤能忍到今天才不正常,已是很坚强的姑娘了。
崔智贤终于有了反应,她说“妈妈,今天我们去参加谁的喜宴吗?”语气仍旧是小姑娘一样的语气。
“对,对。参加喜宴。”女人面带不忍与怜惜。
崔智贤当老师的母亲,在看到女儿一身被生理虐待出来的伤痕时,愤怒至极,从女儿嘴里问出了经济公司的作为后,选择拿着一份性招待名单,坚持要控告崔智贤的经济公司。
但随后不久,在某一天清晨,她忽然失踪了。
警方调查来调查去,只得出一个“诬告,畏罪潜逃”的结果。
从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崔智贤的母亲。
“可是父亲怎么没有来?”
中年司机也心怀不忍,连忙往前凑了一凑。
崔智贤的小职员父亲,则在他申请要调查妻子失踪案,并继续调查女儿的遭遇没多久,因为抑郁症自杀了。奇怪的是,他生前从没有任何抑郁症的迹象。
崔智贤慢吞吞地动了动,还是有点犹豫,似乎十分警惕“是谁的喜宴?”
女人想了想,说“你的。”
“我的?
“你的。”
“哦,”她说,“难怪今天鸟不叫了,花不打扮,路上一路都是音乐。原来是我的喜宴。”
崔智贤相信了,她一步步挪出了车子,望见了那栋铁灰色的建筑,望见了外面拦着的铁丝网。
那铁丝网内,隔着墙,忽地传出一声剧烈响亮的“砰”!
一道红得近乎刺目的液体顺着墙下的缝隙慢慢渗透泥土,流了出来。
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崔智贤却忽然高兴起来“妈妈,你听,原来真是喜乐,你看,地上还有胭脂。今天真是我的喜宴!可是,怎么只有一声呢?”
女人连忙说“别急,别急,法院特许你来这里旁听枪决,你别急”
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因为她看到崔智贤蹲下去,捻了一指头带血的泥土,忽然往自己唇上涂了一道。
崔智贤自言自语,兴高采烈“妈妈,你看我这样涂得好看吗?可是我涂得好看,也找不到新郎。新郎是谁啊?我都不能怀孕了,这里的人都很坏。他们说我是被玩坏了的东西,以后没有人愿意当玩坏的脏东西的新郎。”
女人被她吓到了,连忙拿手绢去擦她的唇。
“脏,不能涂!”
这个“脏”字正好踩在第二声“砰”的末尾。
众人又本能地被那毫不留情的枪声惊了惊心跳。
崔智贤也被惊得停了动作,目光恍然半晌。
最终,她一点一点,慢慢弯起唇。
在众人提心吊胆看着她的时候,她却长长吐出一口气,似是自答“不过,也不要紧。”
“毕竟,我,我们,从此是人,不是‘脏东西’了。”
她接过手绢,却心平气和地擦去了唇上带血的泥土,目光清醒明亮的可怕。
“谢谢你,阿姨,我醒了。”
今日喜将华宴开,扫我三生不平气。
崔智贤慢悠悠地将唇上的泥土擦干净,打算继续听完枪响。
只是,枪声却没有再响起。
倒是墙内传来一阵碰撞时,以及喝问声“你们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依旧没有双更。争取继续努力,抓紧补上。,,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