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尊重她,一口一个阿姨喊得甜,心里就惦记,想着快点煮好鱼,到中午给那孩子送去。
到家,把这条瘦巴巴,蔫头蔫脑不动弹的鲤鱼拎出来,它竟然还好赖活着,看起来倒是命硬。
郭小菊开了火,煮了水,又磨亮了菜刀,备好了洗鱼鳞的盆子,把鲤鱼摁进盆子里洗了洗,放上案板。
雪亮的菜刀比划着削鱼鳞。
第一刀还没下刀,只有她一个人的厨房里,忽然响起“嘤嘤嘤”的哭声。
那哭声特别明显,像个小女孩,在绝望之中抽泣。
可是左右无人,邻居家也都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这个点是绝对没人在的。
而这哭声近在咫尺。
郭小菊的视线慢慢移向那条案板上的鱼,握着菜刀的手在发抖,她忽然想起摊主说的话
我听到它哭了。
这条瘦巴巴的鲤鱼躺在案板上,等待着被削去鳞片、剖开肚腹,取出内脏,放入汤锅。
它那睁大的鱼眼上,一滴滴豆大的眼泪滚了出来,就滚在木质的案板上。
明明是泛白的鱼眼,却仿佛幽怨一般,死死地盯着郭小菊。
那绝望抽泣的小女孩的哭声,果然是从它口里传出来的!
鱼鱼这条鱼会哭
“砰”,郭小菊的菜刀落了地。
她两腿战战,夺路而逃。
砰地甩上了门。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鱼躺在案板上,失去了水,渐渐窒息的时候,门重新打开了。
郭小菊强忍恐惧,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
那鱼还在案板上,只是哭声越来越低,那小女孩的哭声越来越惨淡,像是一个孩子濒死前的细弱挣扎。
它没有像故事里那样做什么,相反,听起来,它虚弱得快死了,那声音更像是求救,恳求饶恕
她家里也有个女儿。这细弱的哭泣声像女儿生病时痛苦得连声叫妈
这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渐不闻前,噗通,新鲜的空气随流水灌入,鲤鱼渐渐缓了过来,它动了动尾巴,发现自己被放进了水里。
它扬起头,看到郭小菊那张带着劳苦风霜皱纹的脸正在叹气“造孽啊。这都是什么事啊。”
最终,郭小菊把这条会嘤嘤嘤哭泣的鱼,装在脸盆里,走到河边,连盆倒了下去
鲤鱼在水下看了郭小菊很久很久,最终才缓缓游开了。
郭小菊回到菜市场,重新买了一条鱼,一直忙活到中午,煮好了鱼汤,顺带几个小菜,送到了陈羽住的医院里。
陈羽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感激道“谢谢阿姨”
陈羽的脸色并不好看,躺在病床上修养了两天,脸色还是发青,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最诡异的是,神态还透着诡异的满足。
她放下保温盒,担忧地絮絮叨叨“小羽,你这脸色看起来更差了,那个打人的真不是东西,都是同学,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阿姨,你手机响了。”陈羽提醒了一下。
郭小菊拿起手机接听电话,也没想避着陈羽。
陈羽就一下子看到她的神色惶然了起来。
半晌,才放下手机,为难道“小羽阿姨”
陈羽早就已经听到了,电话里,大约是个男声,在那嚷着土话,大约是说,郭小菊的丈夫喝醉酒落水了。
郭小菊的丈夫不是个好东西,好高骛远,一会嫌农民太苦,一会嫌工人太累,一会又觉得正常的小买卖赚不到多少钱。不知道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倒腾个什么,夫妻俩早年的积蓄,女儿读书的钱,全被他赔在有的没的生意里了。他自己因为赔钱,就失魂落魄,整天喝醉酒东游西逛。
要不然郭小菊也不用在家里照顾家人,照顾田地之余,还来给人家当保姆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