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不但得了钱财。妓院还得了人。这样的合作也就愈加频繁。有些财力雄厚的妓院,干脆本身就兼放高利贷。清河坊就是如此。
白素贞从不参与这样的事,鸨母因她容色绝丽冠绝姑苏,是一颗顶顶的摇钱树,看她反应出乎意料的激烈,便不曾强逼她去做这样的事。
但她在风尘里曾见过数不清人间惨事。人有苦、人有急,有些是人被骗的,有些人是被引诱的,但更多人却是穷困至极,急需钱财救急,又求告无门,迫不得已去借高利贷。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下场大抵都是还不清利滚利的债务,被恶霸的打手找上门去,扒房牵牛,最后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许多清河坊的姊妹,就是因为家里欠下高利贷而被卖入烟花巷,然后又帮着恶霸地痞鸨母龟公去放贷,害其他人家破人亡。
白素贞本以为自己脱离了藏污纳垢窝,不用再见这样的惨事。谁料到丈夫的亲姐姐,她以为霁月光风的李许氏,竟然也放高利贷,而且看她的样子,她还是其中牵头的那个,跟一群贵妇人凑在一起放印子钱的规模还不小。
更没想到的是,她以为善良敦厚、温柔多情的如意郎君,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还要劝她去行虎狼事!
许宣看她一副吃惊的样子,叹了口气“素贞,我知道你心善,但这也不算什么。这年头,盘剥又重,靠自己辛辛苦苦劳作,才赚得了几个钱?怕还交不起香火供奉。钱塘县,乃至杭州城中,稍有些门路钱财的,谁不放贷?姐姐她们也不算收利息太狠的。那庙里的和尚们放印子才狠呢。只是以往许宣我手头无钱,不好参与”
白素贞原本因为他说的“姐姐把他养大”、“世道云云”几句而忍耐下去,听到这里,豁然站起,快步往外。
“哎,娘子,你到哪里去?”
白素贞面蒙寒霜,一字一顿“我去拒绝姐姐。”
不管身后他连声呼喊,拂袖出门。
等到了李府前,婆子去通传,李许氏笑盈盈地迎上来“素贞怎么又回来了?想通了?”
“不。姐姐,我和官人商量过了,素贞那点薄财,就不参与姐姐和各位夫人的大事了。”
李许氏的脸像骤变的天,一下子沉了下来“你想清楚了?这样的好事,一旦错过,可没有下一回了。”
“我想清楚了。多谢姐姐好意。”白素贞简单答道,也不多留,便以天色不早而辞去了。
李捕头正好下值回家,看白素贞行色匆匆而去,妻又阴着一张脸,奇道“你和弟妹吵架了?”
“别提她,真不识相。”李许氏没好气“一个出身烟花的女人,哪来的这么大气性?假清高。”
李捕头问清来龙去脉,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她不愿意参加,叫小乙参加,不也一样?”
“白素贞把她那箱笼看得紧,只怕不肯掏钱。她如果不掏钱,小乙哪里有钱?他往常从那些老女人小姑娘那弄的钱早就被他哄相好们给挥霍光了。这臭小子,女人堆里弄来的钱一分不剩,还是花在了女人身上。”
“那就叫小乙想想办法嘛。小乙在药铺里学得一般,哄女人可真有一手。连见惯风月、名扬姑苏的花魁娘子,还不是被小乙哄到了手?她把箱笼看得再紧,这人都是他老婆了,还怕哄不出钱来?”
一提到许宣,李许氏更生气了“对了,你再去去警告他,他的那些从前相好可别叫人看见。要不然钱还没弄到手,人就跑了。”
“夫人多虑。”李捕头笑道“人到了钱塘县,想跑?能跑到哪去?当我兄弟们是吃素的?”
“说的也是。哎,当家的,今个收成怎么样?”
李捕头见问,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抛了抛“喏,你看,还能怎么样?油水太少。当初卖她的银子,老李头分了我三成。这次帮他把人拿回去,居然就给了这个数。上上下下给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