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张家厢房里就响起了细细碎碎的声音,是张家大姑娘张月娥醒了,准备起床去做早饭去,她借着外面的天光麻利的穿好衣裳。找梳子的时候,张月娥不小心踢到了木盆,险些将洗脸水踢翻。
整个张家只有张老二房里有一小盏煤油灯,本来张月娥和她娘的屋里也有一盏,可是张月娥的母亲去世之后,她二婶就说放在她屋里也是浪费煤油,便将拿灯给拿走了。那时候张月娥还沉浸在母亲过世的悲伤之中,再加上,她二婶说的也对,烧煤油灯可是要用煤油的,那点煤油烧完就没了,她便也没在意。后来缓过劲来,张月娥再想去跟她二婶要煤油灯却没有那么容易了。不过这个家以后就是二婶来当了,就算她把煤油灯要回来也没有煤油,而二婶是肯定不会替她出这点钱的。她娘倒是给她留了一些私房钱,可是这钱是她娘留给她让她成亲带到婆家去压箱底。肯定不能浪费在这点小事上面,而且,她也怕轻易让人看出她手里有钱,到时候二婶可饶不了她,非得让她把钱都交出去不可。
张月娥将脑子里的那点回忆抛到脑后,起身用头天晚上就接好,放在屋里的水洗了把脸,不过一小会,就将自己收拾利索了。
收拾好自己的张月娥起身去了伙房,用陈年豆渣和糙米煮了一锅稀粥,而后,将洗过的地瓜放在箅子上蒸,盖好锅盖。又从墙角的坛子里捞出两块黑乎乎的臭东西,借着火光,倒是能看的出那东西整体呈青绿色,刚拿出来整个伙房都弥漫着一股臭烘烘的气味。
张月娥闻着这奇怪的味道,脸色不变,好似习以为常了,她将那两块东西放在碗里,然后将坛子倾斜,借着火光看了一眼坛子里面,而后叹了一口气。她娘留下的臭豆腐就剩下一个坛底了,估计坚持不了两个月就没了,她倒是会做,但是她娘说过,除非她嫁出去了,离张家远远的,否则打死也不能做这些吃食。
没错,这臭豆腐闻着臭,却是一种吃食,正是她娘做出来的。臭豆腐虽然闻起来非常臭,但是吃起来味道却不错。可惜,她娘只做了两坛子,这两年下来,只剩下最后这些了。
张月娥往灶里填了一把柴,又从小一点的坛子里捞出来一把萝卜条,切吧切吧和臭豆腐一起端到了堂屋去,她刚准备去西屋把爷奶叫醒吃饭,就见她爷爷一边扣扣子,一边从西屋走了出来。
“福妞醒了。”
张月娥听到自己的小名笑了笑,“爷爷您先洗把脸,稀饭马上就好。”说着,就迈过门槛,出了堂屋。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眼下正值秋季,家里刚收完粮食,不过,这还不算完,收上来的粮食还得在打谷场晾干之后,交完租子才算度过了整个农忙时节。不过好歹已经收完了粮食,家里的男人们到不用起的那么早,可以多休息休息。
不过,正因为农忙过了大半,大家已经不需要那么多体力了,所以张月娥只蒸了五个地瓜,家里爷爷一个,二叔二婶还有弟弟也一人一个,妹妹和奶奶两个人分一个,她是没有的。
不过张月娥早就习惯了,用她二婶的话说,她也不用干农活,吃那么多浪费。可是对于农家女来说,哪里分什么农忙农闲的,甭管什么时候,只要睁开眼,就有做不完的活。除了要张罗饭食以外,张月娥每天还要割猪草,喂猪喂鸡和收拾菜地,这些都做完了,还要背上背篓上山上看看捡一些柴火,顺便看看山上有什么吃食,带回来给家里填个菜。
张月娥的娘李氏没有去世之前,整个张家起床最早的也是她们娘俩,到不是为了像张月娥这样给一家老小做早饭,而是起床做豆腐。
张家大娘子可是附近村子有名的豆腐西施,做的豆腐远近驰名,就连镇上的酒楼都慕名前来订豆腐。
张月娥五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她娘做豆腐了,可以说是深的她娘李氏的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