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冬生想得很实际。糖心什么都有,有钱有权,未来会成为督军府里的少夫人,而若心是什么都没有的,亏欠若心的十几年都得一一补上。
林溪岑见状,却是低笑,剑眉扬起,言辞犀利“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偏心偏到没眼看,还理直气壮。”
他的嘲讽像是响亮的耳光,打在悦家老两口的脸上。
高秋娘和悦冬生是很好的人,可他们拥有的太少,无法给悦若心最好的生活,故而补偿方式只有毫无底线的维护纵容,虽然亏心但不得不这样做。
悦冬生脸上的羞惭只维持了一瞬,随即他便握紧了悦若心的手,那是父亲对女儿的爱护,不顾一切的爱护。
这样的爱护很刺眼,像是一根针,深深地扎到心底。
“五少爷,这确实是我们的家事,”高秋娘声音温温柔柔的,态度却坚定无比,她也在努力地保护自己的亲生女儿,“五少爷还是不要掺和了吧?”
一家三口,像是一股再结实不过的绳子,他们相互依赖,相互维护。
“我们走吧。”悦糖心握着林溪岑的手腕,稍稍用了些力气。
这代表她的坚决,还有尊严。
林溪岑知道她心里很不好受,只能点点头,随她一道离开。
一直到上了车,她才松了右手,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没关系的,不说便不说吧,须知一个人不想醒,强叫是没有用的。”
无论心里下定多少次决心,只要看到高秋娘她们,悦糖心就狠不下心。
她的身子绷得很直,唇角也紧紧抿着,右手找不到着力点,不知该往哪里放,这个时刻,她觉得自己的右手于身体而言很多余,就像是她于悦家而言,是多余的。
林溪岑宽厚的右手掌覆在她的右手上,带来源源不断的温暖,随后左手手臂穿过她的脖颈,将她的头略略压下,靠在自己的肩上。
“我在。”他的声音很轻。
悦糖心觉得心情酸酸涩涩,重生之后,她一直觉得自己每件事都办得不怎么完美,今天这件事,算得上是最差劲的一件。
她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还是忍不住想赌一赌,她拥有的不多,家人算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而今,应当是彻底没有了。
“难过就哭出来。”林溪岑安慰道,说着把他的军帽摘下来,戴在她头上,“没人看得见。”
悦糖心没哭,她倚靠着林溪岑的肩膀,他太瘦了,瘦得只剩下骨头,故而很硌,但是安心,那种由内而外的安心感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似乎只要有他在,天塌了都不怕。
汽车行驶了一阵,在林公馆停下。
老太太已经睡了,不方便打扰,管家给他们俩安排了客房。
林荷语刚打算睡觉,听说他们俩来了,穿着睡衣偷偷溜出门去找。
悦糖心刚坐下,便听到有人敲门,敲门声轻轻浅浅,极温柔。
她笑笑,已经猜出了是谁。
房门打开,林荷语穿着白色的纱织睡衣,黑而亮的眼底似有光芒闪烁,她热情地叫“糖心姐姐!”
“荷语,进来坐。”
荷语是很机灵的小姑娘,她低声问道“糖心姐姐,你是不是会医术呀?”
“怎么突然这样问?”悦糖心会医术的事情居然传到了杜城?
“是我猜的。”林荷语眨眨眼,“我一见你便特别喜欢,想来肯定是你身上有种医者的气度!”
“荷语真会说话。”悦糖心被她哄得一笑。
“祖母好像病了,但她说没有,所以我想拜托糖心姐姐帮我看看。”
老夫人病了?
荷语这孩子极乖巧,不可能无中生有,悦糖心便暗暗留了心,注意着老夫人的身体。
翌日一早,悦糖心早早起床,在家里她可以睡懒觉的,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