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芈兰早已眼泪如注,用绢帕擦拭着面上的泪痕。
“傻孩子,你在说什么胡话?母妃能有什么事?我是堂堂楚国公主,你大王的‘贤内助’,椒兰殿的主人,亦是秦国公子扶苏的生身母亲。”
“你莫要胡思乱想。”
“儿臣明白。”赢扶苏拱手。
有些话,听着很肉麻,但是骨肉至亲听在耳里却有如刀绞。
芈兰有病,很严重的心病。
这一点,赢扶苏很早就知道了,但他除了恨他无能之外,不能做什么。
他只知道,他若是得立太子,他母亲必定能解开心结。
“母妃叫你过来,只是叮嘱你,想的开些。日前母妃曾去太庙为你求过一卦,是吉兆,你务必要把握好机会,不要因小失大。”说着,芈兰忽的顿了顿,“上次的错,莫要再犯,你父王本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对你这个长子,更是不同于其他人。”
“母妃之言,儿臣谨记在心。”
“另外,你可还记得,你曾答应过母妃什么?”
“如今朝野上下对儿臣议论不绝,儿臣此时登门向老师赔礼,怕是不合时宜。”
淳于越,他最好没参与到这件事里来。否则,他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他可是对自己一片赤诚,非要他继位以显示他的‘才能’。
“你有主意就好。母妃不催你。”说着,芈兰忽的觉得自己的肺上涌上来什么东西,她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顺了下去,缓缓道,“夜已经深了,你回去吧。”
“那儿臣告退,儿臣明日再来看望母妃。”赢扶苏郑重其事道。
“好。”
出了椒兰殿,赢扶苏的脚步忽的轻快了起来,披着一路星光,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望着少年信步离去的背影,芈兰则陷入一片忧思。
她自知自身相貌平平,和后宫诸夫人相比,更是显得姿色平庸,但是她胜在个性敦厚、知书达理、处事大方得体,出身尊贵以及楚国王室给予她极好的教养,这一切使得大王很是敬重她,信任她,放心将后宫诸事交给她打理。
只是,信任归信任。
大王并不愿意立她为后,而且大王自华阳太后驾鹤西去之后,对她忽的也冷淡了不少。
二人早已心生嫌隙……
身为一个女子,得不到丈夫的欢心,这本就是莫大的悲哀;
而身为一国公主,如今身在他国,母国对她也不闻不问,好似,楚国从未有过她这个公主一样。
更令她难过的是,她身为一个母亲,也不能在扶苏的命途上替他做些什么。
想她楚国芈姓熊氏一族,嫁入秦国的公主们,哪个不是权势滔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如今,她竟然沦落到这般境地。
芈兰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慢悠悠回到了铜镜前,卸下敷粉,便见自己容颜憔悴,面如菜色,双眼凹陷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