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咸阳,暮色不过刚刚降临,随后便被黑暗吞没。
满天星河流淌,苍穹之下,咸阳城处在极其静谧的状态下。
家家户户里的烛火摇曳着,和天上的繁星呼应,渭水经年哗啦哗啦的流淌着……
章台宫里,长明灯永不熄灭。
嬴政的面容,刀削似的冷峻严酷,墨发四散,雄姿更甚。
风风雨雨三十余载,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是唯我独尊,舍我其谁的王霸之气。大权独揽,普天之下莫之能二,又给他添加了不少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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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见到嬴政,都自被其威严震慑。
嬴政脱下冕服,只着黑色常服,只手按剑,一人在沙盘旁左右徘徊。
两道剑眉常年紧拧,他只要微微动动眉头,眉间就会凸起一个小小的疙瘩。因为面对这一个空前地域辽阔的国家,嬴政手头处理的事物越发繁杂。
为了牢牢攥住权力,嬴政不肯将诸事交由其他人手上,事无大小,必须全部经嬴政过目。
秦国每每攻下一城,便要归郡设县,同时在城中推行秦律,派将驻扎,以此稳固百姓。
疆域越大,事务越加繁杂,嬴政如今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虎纹漆案上方,竹简堆成小山,而漆案边上,另有一个木架,上面亦然堆放满了奏章。
一个英年将军立在嬴政身后,他手中拿着来自城父的帛书。
帛书末尾,落款赫然是廷尉李斯四个字。
李信不由得也跟着嬴政皱起眉头。
直接打不就是了,何须这么拖延。
秦国已经错失了进攻楚国的最好机会。
但是大王有言在先,要他不许再提此事。大王如今要的是仁义之名,所以才兵分两路,一路使齐,一路使楚。
但是几乎大部分人都出动了,可大王却留下了他陪大王。
虽然随行大王左右,亦然是殊荣,可是他还是想率军前去与楚军厮杀个痛快。
每天和这帮老头不是讨论这里发洪水决堤就是议论哪里干旱……
大王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他。
就连秋狩,大王也是心不在焉。草草开始,草草结束。
李信的躁动,都被王绾看在眼里。王绾不禁心叹,李信到底年轻气盛,这般耐不住性子。
虽然如今看来,让蒙武将军攻楚,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公子竟然亲自出马去齐国,至今让他感到意外。
堂堂储君,远赴齐国,万一出事,那他女儿岂不是要……
不过公子既然信誓旦旦,而大王又有加以锤炼之心,他也不好阻止。
只是,这琳儿已经有孕的事情,还没人给公子报个喜信过去。
“楚国竟然拒见李斯,诸卿以为当下应如何?”
嬴政忽的发问。
王绾缄口不言。
大王既想要博个仁义之名安抚民心镇压韩赵魏旧地,又想要让齐楚两国就此覆灭。
此事难度之大,不比攻赵小。
这是一盘大棋,需步步为营,小心处理。
蒙毅上前。
“大王,楚王只是拖延不见,未必是真的不肯见李廷尉。”
嬴政挑眉。
“可李斯还说,楚王见了寡人的帛书,不予理睬,至今未给回应。”
王绾宽宽衣袖。
“大王等的越久,天下人足见大王心意之诚。”
嬴政听了,剑眉低着,握着剑柄的力道不由得又大了一些。
“新郑叛乱,无独有偶。唯有武力的镇压,方可让那帮韩国贱民知道谁才是他们的王。”
蒙毅静静听着,大王不过是嘴上这么说罢了。
否则也不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