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了一年之久的嬴政,当他面对一件原本可以轻松稳妥就解决的事情,却运用了非常暴力的手段,而且还将这矛头直指士人。
此举自然要为天下人诟病。
嬴政只道。
“焚书之事,朕已决。书弗焚,私学必须禁止,但朕决意,收天下之书。”
扶苏嘴巴微微一张。
不焚书了。
看来嬴政真的做了妥协。
但是随即,扶苏又低下头。
收天下之书。
名义也确实好听,但是不就是征收强夺乡野之间的书吗?
扶苏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幕幕秦国士兵毁砸私学学堂,抢夺士人典籍的场面。
此举,必然闹的天下沸沸扬扬的。
扶苏又问。
“不知陛下可有想过,此事换个名目行之?”
“说与朕听。”
“天下千年之久,诸国更有五百年之国史。人皆有其情,若是收书,百姓自然弗肯。不若陛下以修撰补丁新法需要地方风俗人情俗志为由,向民间收书。又以充斥我大秦尚书台藏书为由,以金购书。百姓闻其利,必然纷纷捐书。”
嬴政听了,自然眼前一亮。
这倒是个好法子。
“此计甚妙。”
嬴政暗想,幸好,之前的诏书还没发出去。
扶苏又补道。
“陛下先前要废私学,臣以为,不若在废私学的同时,于天下各地建立小学。授其秦法,教其秦文。”
嬴政挑眉。
“教化百姓?向那些黔首彰显朕之仁义?汝岂不闻先师韩非之教诲,圣人之治不适今之天下。”
扶苏提了提心,怯怯道。
“君父——当年先师提《五蠹》正是先师在韩国眼看韩国要亡于我秦弩箭之下。彼时天下还战火纷飞,而韩国弱小疲敝,完全不足以于秦一战。”
“先师乃韩之公子,忧心其国,故为此篇,以谋韩国强起以抗秦。是故此法,用于战时,而不适用于今之天下。”
“陛下如今一统七国,天下百姓皆臣服于陛下脚下。此等功业,三皇五帝不能及;统治疆域,周天子不能及;而天下诸侯,皆不如陛下。”
论拍马屁,扶苏也很在行。
嬴政听了,自然而然很高兴。
扶苏话锋一转。
“如今天下之局势,乃炎黄大地千古未有之局。先师既然已经说过是以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那么儿臣以为,陛下时值千古未有之局,更应该不期修古。秦时旧有之制,多当变革,以应天下。”
“而仁义——虽不适用上古之时,但今之百姓多有赞颂尧舜禹者,是故仁义之政,确有可取。而秦法,虽然严苛,但约束群臣,非法不可,故法不可不废。而仁义也未必就是一无是处。”
“陛下何不将此二者,合一用之。”
扶苏此言一出,嬴政忽自己全身都通达了起来。
仁义不就是儒道、而法不正是帝王之术吗。
扶苏忽的和嬴政不谋而合。
但是嬴政还是摆着冷面孔。
“两者相结合,说的可谓妙极,难道朕就没有想过吗。”
儒家和法家,嬴政确实在很长时间内摇摆过,他到底要选择哪一个。
而结合两者但是,说的好听,可是这要怎么结合。
“一个国家,只应该有一套治理的标准。同时用儒法之道,只会为国家日后动乱埋下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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