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公坐下。
“君侯性子倒是温和。”
温和……
可镇不住百万大军。
“主外柔内刚,君侯本就是刚柔并济之人。”
扶苏笑笑。
“不知南公先生可还记得,方才入睡时扶苏未解的惑?”
“太子倒是执着啊。”
扶苏沉色。
“秦皇非得道者,天下谁又能胜任?莫非,天下本就不该合?”
南公听了,这才悠悠道:
“君侯只见秦皇夜以继日处理政务,可是不见魏楚失父之妻女为谋生计入女闾,任豪强蹂躏。”
“君侯只见秦皇苦心部署,镇压天下,不见来往将士,戍边之苦。岁冬衣不暖,岁暑不得解甲。”
“君侯只见秦皇一心为天下大计,博万世之名,却不见秦皇未肯顾民生小策。驻荆将士,多有未湿气入侵身体丧命者,不知秦皇可有安抚这些将士的家人。”
“君侯只见秦皇功业盖世,流民不安,却不见秦皇以军功之法促军队绞杀驱赶流民,未曾想给予活路。”
扶苏听了,自然怔在原地。
“君侯可知,除了始皇帝陛下和君侯,我等还听闻,秦国如今意欲罢黜百家,独尊法家。秦皇重李斯。先生只知道太学祭酒李斯学贯古今,秦国朝中论治学无人能及,可是先生不知,李斯是以自己譬如仓鼠,唯名利谋之。秦皇重李斯,而非顿弱那样的名士,其心可见矣。”
“南公先生!”
扶苏眉头紧皱。
“南公先生如今这是在妄议国家大事。”
“老夫本就活够了,若是君侯欲对老朽动秦法,老朽也无怨。”
一个庶民老头,竟然把朝中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还动辄议论皇帝和当朝重臣。
如果人人都像楚南公这样,事情还能了得。
扶苏忍了好一会,还是又道:
“南公先生莫要因扶苏而出妄语,事情传出去,对谁都不利。倒时谁也难保先生性命。”
楚南公听了,一脸平静,像是自说自话道:
“秦皇暴虐之名在外,岂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洗刷的干净的。”
“但是君侯不一样,君侯手上干干净净。君侯什么也不必做,名声便比秦皇高上许多。”
扶苏听了,不敢高兴。
“南公此言,可是要给扶苏招惹大祸的。”
“君侯方才问,谁为得道者,这得道者,如今就在老夫眼前。”
扶苏听了,忽的觉得这老头莫不是在陷害自己。
这外面,怎么可能没有人偷听。
“先生不愿意出谷助我,也就罢了,扶苏这就离开此地。如此东引祸水于扶苏,教扶苏心寒。”
“君侯想请我出山,无非是安定荆楚之地,我有一计,如果先生为之,非但荆楚乡民对秦都归附之心,更有荆楚名士直接投入秦皇麾下。不过此事,非得靠君侯之力促成。可是如今君侯自己都身陷荆楚之地,怕是做不成此事。”
“还请先生教我。“
请,扶苏现在是不敢请了。
这老头若是到了秦国朝堂,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君侯日后,可向秦皇力荐,立昔日楚国的公主华阳夫人为皇后?宣阳夫人,乃先王的妹妹。君侯如今又是秦国的太子,既然为太子,那么母凭子贵,宣阳夫人若为皇后”
“此事,到有些为难。不过,为了江山社稷,我愿意在君父面前一试。”
见扶苏答应了,楚南公这才点了点头。
小童虽然在里面,但是并没有完全睡着。
扶苏和南公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