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刻意来劝扶苏,为的是想要探探皇帝的心意。
这二世,到底还顾不顾臣子们的心意。
冯去疾双眼微微眯起,忖度片刻后低声对二世诉说,好似是在谆谆劝告。
“先帝之大臣,皆天下累世名贵人也,积功劳世以相传久矣。臣担心陛下一意孤行,若此事出了差错,未免示群臣短也,彼时叫诸臣心生他意。”
扶苏听了,自然皱眉,食指轻轻叩击着铜案上,发出细微的响动。
“示群臣短也?丞相今日前来,怕是在责怪朕行事前未与丞相商议。”
冯去疾早有准备。
当着扶苏的面,冯去疾见二世动怒,当即伏地行跪拜之礼,以示畏罪。
“皇帝陛下,臣今日言过矣,求陛下恕罪。但是臣对陛下一片赤诚之心啊,还望陛下明鉴。”
二世见到老丞相涕泪交加,又是古稀之年,又当着这么多侍从的面下跪求饶,他自然不能再‘欺负’这老丞相。
“丞相谏言朕,本是有功,如何还求朕赦免你的罪呢。来人,还不将丞相扶起。”
二世肩膀微微耸动。
扶苏成为皇帝已经一年来,他自然察觉到今日冯去疾前来,怕是不仅仅为萧何这件事。
“给丞相上座,其他人都退下。”
等到殿中只有皇帝和丞相。
扶苏径直问道:
“今日丞相前来,倒是提醒朕了。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乃是朕的左右手。”
冯去疾听了这话,只是肃容。
自从二世继位,他入这咸阳宫的次数明显变少了。
今日主动来问皇帝的意思,也是因为冯去疾身后的这帮法家之徒坐不住了。
“朕倒是想要听听丞相关于此事的高见。”
皇帝话里藏锋,冯去疾听了自然像是脚踩在荆棘上,心有惴惴。
不过既然来了刻意提醒陛下,他也该料到皇帝。
“陛下,这萧何无功无名,徒为庶人耳。不过八年的功夫,居然直接被陛下提拔至郡守之位。反观先帝所设之郡守,大多为有功之武将,威名赫赫,镇压一方。”
“原来丞相今日是为诸臣而来,朕还以为是为天下而来。”
二世双臂向外一伸,两侧的近侍立刻将扶苏的袖子卷了起来,瞬时将自己修长挺拔健美的体态展露无遗,精良的衣饰更显得帝国的主人仪态庄重华贵,同时增添了帝王的威严气质。
冯去疾听到皇帝这么问他,自然心中微微一戚。
“陛下何出此言?臣蒙先帝提拔之恩,官居丞相,又蒙陛下不弃,继续任用臣为相。臣感念先帝和陛下二位皇帝的赏识重用之恩,一心报效陛下,为帝国的江山社稷着想,虽然自以为不比先丞相,得蒙陛下时常叨念,但是臣为陛下辛劳,满朝文武皆有目共睹。”
说着,冯去疾敛起卑微,郑重其事道:
“今日臣卑躬屈膝前来上谏陛下,只为保陛下的江山社稷而来。夫明主而无良臣相佐,犹如华盖铜车而无良马相驭。今陛下一意孤行,非要以楚之庶民为秦之郡守,且辖制重地,与我秦国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将同列,却又对先帝麾下之良臣悍将置而不用,委实教先帝遗留下的老臣们伤心。”
“臣今日只是希望陛下可以顾念诸臣之意,凡事与诸臣决。”
扶苏听了,自然觉得丞相可笑。
他扶苏又不是十几岁登基,从前又是在朝为官,又是监军,又是出谋划策,他的能力难道不足以让百官闭口吗。
当然足以。
但是冯去疾今天还是来说了这通话,看得出,有人对他的所为有些不满了。
扶苏听着,坐的笔直的身子似乎也变得渐渐僵直。
扶苏对着丞相说出了百官的心里话。
“朕——毕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