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细看,他母亲终于换上了丝织的衣服,心里正要高兴。但是想到他母亲之前在他家中就是不肯换绸衣,惹得他频频动怒,顿时心里又憋了气。
借着明晃晃的烛光,章母额前的银白发丝静默无声的诉说了这个女人经历的漫长岁月,满是褶皱的双手是她从出生那一刻起所遭受的压迫的写照,眼睛看着很是清澈,但是早已经看不清东西。
只是这身得体合宜的衣服,完全掩盖了她出生之时起就带着的贫寒之气。
“母亲你怎么过来了?”
章平眼见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赶忙搀扶着章母坐下,又给章母奉了一碗茶。
章邯立在室内,堂堂男儿,七尺之躯,腰间挎着大剑,虎背狼腰,将军之气尽显。
可章邯因为方才章母的话心中暗暗不爽,当即反驳道:
“人生来就为了富贵,得了富贵才万事不愁,母亲怎么能说愁从富贵来呢。”
章母却道:
“人生在天地间,富贵贫贱是早就定好的,本来就是贫贱之家出身的人,如今一跃成为护军都尉,天下顶尊贵的人,恐怕接下来就会有祸事!”
章邯心中生气,他越长大发现他母亲对他越来越冷淡,越怀疑他不是他母亲所生。
“人定胜天!”
“无知刁妇!”
章邯扔下这句话,便挎剑出府去了。
常言道,打蛇打七寸。
章母虽然是在担心这富贵名誉来的太快,她接受不了。但是对于章邯而言,他的都尉之位,可能真的只是过眼云烟。
披着星辉月夜,章邯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说说话,随即又驱车去了咸阳令的府上。
章平府内。
章平听了两人的对话,本就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母亲说的有道理,大兄说的也有道理。但章平还是被章邯辱骂章母的话惊的面目发白。
章母听了,却不哭不闹。这等事情已经发生过数遍了。
章平这下却急的团团转了。
“母亲,您这不是故意说那些刺激兄长的话吗?兄长生性高傲,今日来找我,必然是朝中出了大事,我还没问出话来呢,母亲您却进来火上浇油。”
章母坐正,她不懂家国大事,但是却认死理。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步登天的事情。章氏两百年来世代为庶民,不曾听过祖上有显贵。到了你们这一辈,被拜了少府竟然还不够,竟然还封,护军都尉,我只听过出身将门世家的蒙恬担任护军都尉。他一个工长坐到护军都尉的位子上,简直是教人匪夷所思。”
章平受不得他母亲这么说:
“母亲,话也不能这么说。顿弱一介布衣,也被先帝拜为上卿,李斯曾是楚国一个小官,也被拜为廷尉。”
“可是他们最后一个晚景凄凉,离开了咸阳,一个又造谣生事,跳楼自杀。”
章平被截得说不出话来。
章母异常平静的道:
“我就是担心他爬的越高,最后迷失了本性,犯下大错,到最后自食其果!你不知道,从小我祖父就告诉我,心气太高,是会害死人的。”
“我往日在他府上,每日看他和朝中上下公卿相处甚欢,可谓八面玲珑。对待同为庶民出身的佃农仆役却又十分苛刻,嫌弃发妻人老珠黄,贪恋小妾美色,这哪是真丈夫所为。”
章平安抚着他的母亲,眼底一片灰暗。
从庶民升到护军都尉,兄长遭遇的艰险,他虽然没有亲历,但是他完全理解。
“可是,大兄有了如今的变化,也是为了我们啊。如果不是因为兄长,以儿子的能力,如何能成为五校呢。”
章母听了,抚摸着章平的脸。
“你有一点,比你兄长强,那就是你不忘本。你父亲临终时说过的话,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