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去到周彦博的病房时,林挽都始终不敢相信,几天不见,再次相见,竟是如此局面。
“这个病人其实本该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的,是为了保护副驾驶的女友才伤得那么重。送进医院临昏迷前,病人明确表示自己愿意捐献全身所有器官,如果还有机会,包括骨髓。我们几乎拼尽了全力,才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但是因为他头部伤得太重,陷入重度昏迷,不知何时能清醒,就是我们所说的……植物人。”
带林挽去病房的脑科医生如实说道。
“后续我们在抽取骨髓后与江先生的骨髓想配型,发现是半相合,虽然只是半相合但是起码是匹配上了。就是……我们和病人家属在沟通这件事时,遭到了病人家属的明确拒绝!”
病人家属?周彦博唯一的直系病人家属,就只剩赵玉秀一个了。
得知这个消息,林挽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一切兜兜转转,好像都逃不过老天爷的那本账簿。
双人病房里,只有赵玉秀和周彦博的舅妈在,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赵玉秀凄惨的哭声。
“我的儿子啊,你怎么命这么苦啊?你这样,让妈一个人,怎么办啊?呜呜呜……”
舅妈在一旁拍着她的背轻声劝。
好久没见赵玉秀了,一年前还染着靓丽红发,风韵犹存的她,如今满鬓的白发。和之前鲜艳的红发夹杂在一起,枯乱无章,面容蜡黄憔悴,判若两人。
林挽走进病房里,看到满头扎着绷带,穿着病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周彦博,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那一瞬间,她甚至想要落荒而逃。
可是不行,这或许……是江慎庭最后的希望了。
林挽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如此不堪、如此自私。甚至无比自责,觉得如果周彦博不是因为遇见她,或许不会出这样的事,人生不会如此悲惨。
“你这个灾星!来这里做什么!?”
舅妈事先发现了她,直起身来,握紧拳头高声骂道。
赵玉秀这才转过头来,泪眼婆娑的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林挽。
那一瞬间,忍了那么久的愤怒与憎恨,以及周彦博遭遇车祸变成植物人的痛不欲生,都在赵玉秀的眼眸里迸发了出来。
周彦博这一生遭遇了两场车祸,第一场使他失去了生育能力,沦为残疾。第二场,使他重伤变成植物人,从此不能动不能言不能语不知何时能清醒。
而江家的人,还要来抽他的血,要他的骨髓。
悲痛欲绝的人看见恨之入骨的人,自然就都把这些错、这些恨、这些愤怒,狠狠的加注在了自己最狠的人身上。
“你怎么还敢来这里?你怎么还敢来找彦博?!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灾星!贱人!”
赵玉秀瞪着林挽,声音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仿佛想要将她拨筋去骨,生啖血肉!
身后的翟医生和脑神经科医生走进来,脑科医生站在林挽面前温和道“病人家属,这位就是需要病人骨髓的家属,江太太。她是来和您谈,骨髓捐献的事情的……”
赵玉秀脱了鞋子就冲着医生的方向砸了过去,咬牙切齿,甚至面目狰狞的流着眼泪道“你这个女表子!毒妇!我儿子都已经成这样了,你还要来喝他的血,吸他的髓!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贱人!”
她言辞激烈的骂得极其肮脏,引得周围病房的人都到了门口围观。
翟医生怕影响不好,叫来了护士处理,关上门。
“这位家属,您先冷静冷静,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有什么好谈的!?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让你们吸我儿子的骨髓去救那个贱人的情夫!当初要不是因为她,我儿子也不会不能生育!周家不会受此奇耻大辱!现在还想让我救她的丈夫!做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