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一声,折子落了一地。
张太后吓得一愣,瞪大了哭红的双眼,指着他:“你、你……”
“母后再敢提那两个人,朕这就去宰了他们!”
皇帝眼神凶狠,气得张皇后眼睛一番,生生昏了过去。
赵玲玉忙地托住张太后,与宫女太监们一时手忙脚乱地又是请太医,又是按人中的。
皇帝冷眼看着,即便乱成一团,殿内也无其他人敢动一下。
他突然觉着好生没趣,这个宫里没趣,这个皇帝也没趣。
于是,他开始了三天两头就往宫外跑的习惯,不拘做什么,只要不是整日待在宫里便好。
有时他会去从前谢丕从不给他进的花楼楚馆,有时会一时兴起去抓鱼摸下。
朝中的折子堆积如山,他便都扔给三公代劳,实在不行,还有谢丕,他将人又升了两品,如今做个侍讲。
不喜欢的事儿偷偷丢给他,他做的可漂亮了。
闲暇时,他还看了已经养大的虎崽,如今威风凛凛的,似乎还认得他,竟在他脚下做猫状蹭来蹭去的。
“若非是她叫朕养,朕早将你这软猫宰了。”他颇为嫌弃,便让人寻了最凶恶的豹子关在豹房,至此成了他娱乐所在。
正德二年时,他嫌不够,便下令开始新建豹房。
尽管朝中反对之声快将他淹没,也还是没让他收回成命。
谢迁颇为担忧地揣着手下朝,在衙里揪住谢丕后,口水都快说干了。
总结几个字就是,皇上这样该怎么办,他愧对先帝!
谢丕掸了掸被抓皱的袖子,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况且如今已经算好的,至少大臣们上奏的朝政,他从不压着不理。
不会处理的都扔给会处理的人了,如此不仅没让众臣失望,甚至松了口气。
谢丕不想理这群人,挥挥袖子回家去了。
崔九贞开年又怀了身子,这回有些折腾,他得好生看着。
府里,见他又早早地回家,崔九贞已经见怪不怪了,自打新帝临政,他也跟着躲起懒来。
“皇上这般不着调,你就不担心么?”崔九贞肚子有些显怀,谢丕正抚摸着眉目温柔。
“他不着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担心什么。”
“可他是你和祖父教出来的,祖父不管,你也不管,就不怕回头有人参你一本,说你……教坏了皇帝。”
她转着眸子笑道。
谢丕无所谓,“他们当初不都教过,也没见着能教好,我不过是个晚辈,如今还是臣子,还能教我如何!”
崔九贞扬眉,有些奇怪道:“你好似一点儿也不担心不在意?”
谢丕刚想回答,就听见一阵小碎步哒哒地跑过来。
“爹爹,娘亲。”谢暾撞进谢丕的怀里,仰起头,“爹爹,我会背三字经了,外曾祖刚夸我呢!”
谢丕眸色温柔,抬眼就看到背着手不紧不慢走来的老太爷。
风扬起的衣袂褪去了沧桑,只余满目慈爱,映着身后似火骄阳。
他眼眶微热,低头摸了摸谢暾的脑袋。
“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