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时务,强欲相争,如同以卵投石,抱薪救火!”
再然后是陆绩:“想那曹操,虽然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本是开国丞相曹参之后;刘豫州虽说是中山靖王之后,却不可考,他织席卖履,人人尽知,似难与曹操抗衡。”
……
台词量实在太大了,岳师父终于承受不住,眼前的陶桃虽然只是一人。但他感觉自己正被几十人围攻,左支右绌,难以招架……
汗水从掖下沁出,湿成明显的两陀,喉咙里好象有一团火在烧,又干又涩。
他一顿,竟是忘词了。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陶桃一人将整个东吴的文臣都演了,偏偏每一个角色都演得各有特色,各不相同,能够轻易让人区分。这份工夫,岳师父自认是没有的,他从其他人身上也没有看见到过——这大概就是大师级的演出水准吧!
输了,彻底输了。
但陶桃好象还是不肯放过他的样子,见岳师父忘词,立即抢了他的戏,长袖一舞,绣口一张,唱:“自古功臣扶社稷,经纶抱负定出奇。”
这一挥袖,才发现自己今天穿的是一件连衣裙。
她也是彻底进入状态了,左脚一点,整个人如柔云般腾起,轻巧落到饭桌上。
长裙在桌面漂浮飞舞,裂帛声破空:“江东文臣将我问,一个个俱怀降曹心。舌战群儒他无有话论,管叫他认识我南阳孔明。”
至此,《舌战群儒》中的这一出演完。
却见,诸葛孔明傲然立于众人之上,抬头仰望,清风明月;低头俯视,滚长江东去也!
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张嘴呆呆地看着她。
“如何?”陶桃淡淡道:“岳师父,你所说的那位曹老师,当年在艺校的时候是我的专业老师之一,有幸得他教授三学年。对了,刚才你的台词工夫我先不说,毕竟你年纪大了记不住那么多。但是,你刚开始的时候声音还稳,但后来气息怎么就乱了?咱们发声用的是丹田,而不是嗓子。枉你还受过曹老师指点,真是给资阳河派丢人,以后不许打他的名号。”
这话已经是教训的口气了。
两人刚才这出戏用的就是标准的资阳河派唱腔。
陶桃在用岳师父最擅长的领域打败他。
岳师父满面灰白,浑身都颤个不停。半天,才一拱手:“师姐。”
接着一咬牙,对徒弟和手下众人道:“既然有陶师姐在,自然没有咱们野狐禅吃饭的地儿,走!”
小林还不服气:“师父!”
“走,别丢人现眼了。”岳师父一顿足,推开堵在门口的众人,跌跌撞撞朝前走去,背影似是老了十岁。
“老岳,老岳,你等等我。”吕朝阳急忙追上去,在大街上拉住他。
岳师父突然愤怒了:“吕朝阳你什么意思,明明已经请了人,还是如此大家,又叫我过来做什么,埋汰人吗?”
吕朝阳很尴尬,不住道歉说,这不出了意外吗?老岳,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冲我来。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说着就把一个大红抱塞他包里。
岳师父摇头道:“不是钱的问题,是陶师姐太气人了,她既然早知道我在曹老师那里学过戏,还这样整人……那是不那我当师弟看……也对,人家什么人物,怎看得起我这样的废物?”
吕朝阳待要继续安慰他。
岳师父突然笑起来:“过瘾,今天这戏过足瘾头了。师姐将来会成我省川剧第一大宗师的,像今天这样一字一句对戏,得她指点的机会还真是难得,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师姐换气的声音,学得唱腔转折的妙法,这样的教导足叫我受用终身。如此看来,这次金沙市我没白来。吕老板,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