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江修文看着家里一团糟,府上的下人想走的都已经走了,官府带着人来查抄时,像这种不是连坐的罪名,不会祸及家人的案子,是不会将府上与案子不相干的东西拿走的,就算拿也不会拿很多。
可现在,府上空荡荡的,就连种在院前的几盆好一些的月季都被搬走了。
不是官府的人拿的,而是府上那些跟随主子好些年的下人拿走的,他们只道是大难临头,抓紧时间能拿什么就拿什么。
他坐在台阶上,短短一日,就见识了人间冷暖。
平日里这些人一见到他就小心地伺候着,现如今便当他不存在一样,当着他的面拿了父亲留下的东西,哥哥最真爱的古董,母亲的发钗。
“修文,修文,你救救你哥哥,你快去救你哥,江府不能没有你哥啊!”江夫人头发散乱地扑过来。
她前段时间就有些神志不清了,说话做事有些颠倒,但今日一听到江修业出事的消息,就忽然清醒了一样,嘴里说着要救儿子。
“修文,你哥哥才是家里的顶梁柱,你父亲被人所害,只有他了,娘亲只要他了,你去救他,去找沈玉棠,你们不是关系不错吗,你去求他,你哥哥说他心软,你只要放低姿态,就能打动他,你快去啊,修文……”江夫人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着。
江修文扶稳了母亲,道:“娘,你还有我。”
听到这话的江夫人怔怔地看着他,道:“你,我不要你,你又不是我亲生的!”
“你,你说什么?娘亲,你一定是糊涂了,我怎么不是你亲生的?”江修文感觉扶着她的手都在打颤。
江夫人理了理头发,眼神迷离,回忆了一会才道:“我有个双胞胎妹妹,也就是你小姨,你知道的,每年上坟,你爹都要你给你小姨多上一炷香。
我记得,二十多年前,你爹那晚上喝了酒,将她当成我,和我妹妹,也就是你的生母有了关系。
可我自幼与她不和,她什么都要与我抢,连我的夫君都要抢,我知道这件事后,就是不同意让你爹纳她为妾,你爹当时怕我,便没有同意。
因为没有名分,肚子大了惹来下人的闲言碎语,她日渐憔悴,在生你的时候就走了,在你爹的央求下就将你养在了身边,可我这些年也没有亏待你啊。”
江修文痛苦地撑着脑袋,回想在家里的一点一滴,眼前的母亲从来都是先紧着大哥,他以前还以为大哥将来要支撑江府,学习又辛苦,所以对他好些是应当的。
可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江修文不愿在这里待下去,这不是他家,不是他家。
浑浑噩噩站起来往外走,没走几步,就被江夫人拉住了,“你要去救你大哥,你大哥他不能有事!”
江修文看着这个喊了二十多年的母亲,若是按照她所说,生母算是被她害死的,可她也算是他姨母。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哽咽道:“他罪大恶极,杀人需偿命,我救不了他,谁都救不了他!”
甩开她的手,江修文快步跑出这个快让他窒息的地方。
他不知道该去哪儿,自己的院子也不想去,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哥哥入狱,母亲也不是他的母亲。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很大,劈头盖脸地浇下,将他浑身都淋透了。
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流。
一柄青竹伞出现在他面前,一袭紫衣停在他前方。
江修文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他当时也在公堂上,指明大哥的罪行。
萧叙道:“你不该如此,你大哥他是……”
江修文吼道:“我知道他罪有应得,我知道他杀人该偿命,可他还是我哥,他还是我哥!”
他的声音逐渐变小:“可我的娘亲却不是我娘亲了,我不是她亲生的,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