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禾刚刚开口,足下却被荆棘绊到,呀了一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别逞能,来,我背你。”林守溪握紧她的手,认真地说。
小禾强咽下了一口涌起的血,看着他,神色略显古怪。
林守溪的背上,传来了宫语清冷的咳嗽声。
他的心弦过于紧绷,竟没反应过,自己已背着人了。
宫语抱着他的后颈,与他胸背相贴,轻轻地喘息着,鼻间也不时发出疼痛牵引起的呻吟。
过去,她与龙尸和邪神战斗之时,也有过身负重伤,九死一生的经历,但她的修为从未被封印过,此时此刻,鬼狱刺刺入躯体,她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黑气缠绕紧锁……她讨厌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鬼狱刺,这兵器如其名,它像是一座牢狱,将宫语困囚。这个世界压制了境界,使她无法以力将囚笼打破。
“师祖……”林守溪想询问伤势。
“我……咳,我没事。”
宫语打断了他的问话,声音镇静,手臂却抱得更紧。
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他们的当务之急是逃过司暮雪的追杀,寻个地方躲起,将伤势疗养,从长计议。
林守溪与小禾皆不再说话,两人将伤势与疲惫强压下去,在山林中不断奔逃纵跃,他们不确定身后有没有追兵,很多时候,他们甚至觉得,追索他们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夜色岑寂。
蛩鸣声,鸟叫声,野兽夜嗥声,一切都显着若即若离的遥远感。
他们翻山越岭,跨越湖泊,明明已疲惫至极,却又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林守溪与小禾不约而同地想起当初孽池时被龙尸追赶的情形,手握得更紧。
连续跑了数个时辰。
林守溪与小禾累得双脚都要失去知觉了,他们也不知自己跑了多远的路,更不知道现在身在何方,他们的周围尽是参天的大树,每一棵树看上去都一模一样,久而久之,甚至给人以原地打转的绝望感。
冲出密林。
前面是一片天然的积水池塘,林守溪与小禾抬起头,看见清辉洒满池塘,泛出粼粼的银光时,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这样的地方想找木屋与破庙是不可能的。
他们决定在这里歇脚。
一路颠簸,但宫语依旧在林守溪的背上昏睡过去了,睡着时,她红唇微动,似说着什么,林守溪凑近了听,发现她正轻轻喊着‘师父’。
师父……
看来师祖的这位师父,对她而言的确意义非凡,以至于她重伤昏迷时都念念不忘。林守溪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曾师祖虽颇有微词,但他同样好奇,那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林守溪看着深嵌在师祖血肉模糊的肩膀,想揭开她的衣裳观察伤势,他的手才触碰到衣襟,忽地一停,转而看向小禾,说:“我帮师祖检查一下伤势。”
“事有轻重缓急,我……有那么蛮不讲理吗?”小禾半跪在地,轻声嘟囔,娇小的身躯因劳累而起伏着。
林守溪虚弱地笑了笑,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师祖血肉黏稠的衣裳。
外罩的白裳沿着肩膀的方向一点点揭去,血腥味扑鼻而来,月光下,宫语的肩膀裸露了出来,原本莹润如玉的香肩此刻已血肉模糊。林守溪从池中弄来了些水,擦去了她肩膀的血污,伤势更清晰地显露了出来。
鬼狱刺深深扎入肩膀,刺碎骨肉,以它为中心,一道道黑线裂纹般生长着,慢慢地朝着她心脏的位置波及过去,可以想象,若裂纹长到胸口处,攥住心脏,那师祖纵有通天之力,恐怕也回天乏术了。
林守溪伸出手,握住鬼狱刺的一端,试图将它拔出,但这与寻常的箭伤完全不同,拔刺之时,他甚至有一种在卸下师祖肢体的错觉,昏睡中,师祖红唇微张,发出了尾音颤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