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故也没有鸟儿栖息,无比安静。
夜是沉默的,林守溪不知如何回应她的话,只好选择与夜色一起沉默。
许久,倒是宫语红唇微动,主动发问:“林守溪,在你眼里……为师是怎样的人呢?”
“嗯……以前不认识师祖时,觉得师祖是个强大而神秘的敌人,后来发现师祖很漂亮,有着不易察觉的柔和。”林守溪认真地概括着,他原本还说个‘清傲’,但师祖先前已批判过,所以他没有再说。
“容貌是父母给我的,天生丽质并不值得骄傲,同样,我的天赋根骨也是父母赐予的,他们都是人神境的大修士,而我是他们的独女,也算是应运而生了,我怀抱金山银山出生,很长一段时间却还不思进取,若非遇见恩师将我引入正轨,我都不知何时才能振作。”宫语推着轮椅,行走在如水的凉夜里,如此说。
“师祖以前不是说,你小时候修行很刻骨吗?”林守溪疑惑地问。
“那是骗人的,我小时候很懒,很贪玩。”
宫语回忆往事,自嘲地笑了笑,她走在夜风里,说着过去永远不会说的话:“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被自己迷惑了,我偏执地以为这一切都是我靠双手抓住的,但真的是这样吗,并不是的啊……”
“师祖何必妄自菲薄呢,再这样说下去,可是矫枉过正了……师祖应是累了,早些歇息吧。”林守溪柔声说。
“不。”宫语摇头,继续说了下去,固执而认真:“世上有很多人天性慕强,他们会模仿强者的起居出行或口头禅,引以为风潮,会觉得强者做的一切都有道理,哪怕失败了,也怀着理想破灭般悲壮……我也是这样的人,与他们不同的是,我爱慕的是自己。我爱慕着自己的强大,将境界上的圆满视为了心境上的圆满,我做了很多错事,但当时的我不自知……譬如师靖与楚楚,她们拜我为师,敬我爱我,我却没有尽全力教好她们……我其实是喜欢她们的,尤其是楚楚,每每看到她,我就会想起她娘亲小的时候,可越是如此,我反而越是想欺负她……呵,和她娘亲赌气似的。”
宫语轻声微笑,她像是在自我检讨,又像是在冷眼旁观,将过去所不愿意承认的自己道出。
“我常常说圣壤殿的七位罪戒神女有病,但……我好像也有些病症。”宫语推着他走到崖边,看着墨海般的夜色,说。
“高处不胜寒,师祖在人间巅峰待久了,难免感染风寒,无伤大雅的。”林守溪安慰说。
“你倒是会说话。”宫语揉了揉他的发,说:“你还不如说是我坠入凡尘,水土不服呢。”
林守溪听了,不由笑了笑。
宫语松开了握着轮椅把手的手,走到了他的面前,她腿儿微屈,俯下些身,在顺手将一绺秀发折于耳后之后,那双幽邃的秋水长眸便对上了林守溪的眼睛,似在期待什么回应,稍许,她语气轻柔地说:“若我师父还活着就好了。”
林守溪一震,隐隐约约间,他从她的眼眸里捕捉到了一丝熟悉,可这种熟悉是没由来的。
他正了正神色,用严肃的口吻说:“你已知错,何必把改正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难道知道了这些错,你还要埋怨一句‘都怪师父离开得早,没有将我教好’吗?师祖……莫向外求。”
“……”
宫语眸光闪动,她莞尔一笑,说:“嗯,你说得对,那……你觉得我应当怎么做呢?”
“嗯……”林守溪想了想,说:“很简单,你将你觉得错的通通写在纸上,每改正一项就划去一项,每每再犯就自省自责。”
“好呀。”宫语微笑点头,话语竟透着几分乖巧。
夜渐渐深了。
她将林守溪推回了他原本的房间。
敲开门,小禾将他抱了回去。
林守溪离开之后,她独对着空明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