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是大事呀?」
「眼下的大事只有一件。」
宫盈仰起头,看向了祖师山的山顶。
悬在林守溪身后的红日已千疮百孔。
他根本无法战胜融合了祖师遗蜕的哀咏之神。
藏在祖师法蜕里的法术,都在'声'的驱驰下,成为了哀咏之神的武器,它们化作冰棱的形状,朝着林守溪刺去,林守溪的每一次抵挡,都不得不摧毁大量的法术原点,可他如果投鼠忌器,那也会彻底落入下风,任由哀咏之神宰割。
在苍白的想象里,那位远古太阳神是战无不胜的存在。
但林守溪知道,他还差一点,可他暂时无法想通,自己到底差在哪里。
也不容他细想。
哀咏之神的吟唱不断干扰他的思维。
不仅是在唱。
整个世界都在歌唱。
祖师山幸存的修士们齐齐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胸口,从喉咙发出鸣声,像是鸡群在呼唤太阳。他们唱的忘情,哪怕有山石滚落,从身上碾过,他们亦浑然不知,任由自己与同伴被碾成肉泥。
不仅是人在唱。
草木也加入了这场舞蹈的狂欢。
它们在风雪中扭来扭去,柔软的身躯好似一道道妖娆的风。
屋门长出了嘴巴,瓦片长出了嘴巴,河流长出了嘴巴,脚下的地砖也长出了翕动的嘴唇……
哪怕最纨绔的石头也被感染,裂开口舌开始歌唱。
唱词清晰。
它们诉说自己的苦难,树木憎恨人类的不忠,说自己替他们遮风挡雨一生,依旧免不了被砍伐,瓦片不停附和,说自己承受了一辈子风吹雨淋日晒,同样不得善终,猫狗也露出狰狞的面目,怒斥人的不善,老鼠也从地洞里爬出来,乌泱泱地上街抗议,汇聚成了黑色的潮水。
它们所斥责的苦难无一不与人相关。
人类忏悔似的歌声被斥责淹没。
有的人捂着耳朵,于痛苦和愧疚中自杀,有的人被自己养的猫狗反噬,活生生咬死,这些人至死都在歌唱,仿佛想要用歌声赎清一生的罪孽,换取安稳的来世。
世界颠倒了过来。
人不再是世界的主人,反而成了必将铲除的罪孽。
面对这一切,哪怕有些修士尚且清醒,也无力阻止,更多的则是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世界,引刀自尽。
这是邪神的哀咏。
也是人类的葬曲。
邪神的歌声瘟疫般蔓延向整个世界。
绝望的氛围里,林守溪的意志也被拖向深渊,他的肩胛骨被锐利如钢针的触手刺穿,祭出的红日也被打得支离破碎,许多次,他想使用法术,可一开口,却是和其他生灵一同唱起了歌。
他感到了无穷的痛苦。
这种痛苦比剥皮萱草、千刀万剐更痛苦千倍,他甚至发自内心地觉得,生命的存在就是痛苦的集合体。死亡则是结束这一切的终极馈赠。
林守溪捅破了自己的耳膜。
无济于事。
哀咏是缠绕灵魂的锁链,它一点点收紧,至死方休。要这样结束了么…林守溪心想。
他想起了尚在冰封中的小禾,想到了楚映婵寂寞的背影,想到了封印外久久等待的女子,想到了身后注视着他的眼眸。
一幕幕画面浮光掠影地交错过去。
它们歌声中显得悲戚。
林守溪硬生生将牙齿咬碎,牙齿崩裂
的声响里,满口鲜血的他睁开了同样鲜血四溢的金眸。
他的身躯开始燃烧。
剑经的第八重是涅槃,既然要涅槃,那就必须先毁灭自己。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的衣袍顷刻燃烧殆尽,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身躯,火焰填满了他肌肉间的线条,赤红的线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