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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山派的云齐声叹息,自在派的云怒斥不已,末日派的云癫狂大笑,整片云墓都疯了。
黑色的太阳的触手朝着小禾伸了过来,妄阻止。
小禾挥舞着剑刃,将它们斩切粉碎。
嗤刺——
剑刃精准地刺入了黑色的太阳肉块里,借着惯性猛地一刺。
臃肿的太阳裂开了一道丑陋的口子,无数的黏浆与眼球从口子里倾泻出来,黑色的太阳痉挛般收缩着,不断喷吐着黏稠的黑暗,惨叫声凄厉欲绝。
小禾对此熟视无睹,她伸出纤美的双臂,刀刃般插入其中,一阵摸索后抓住了什么,猛地一拽。
无数纠缠的触手中,小禾捧出了一张苍白的脸林守溪的脸,他半睁着眼眸,凝视了小禾许久,漆黑无光的瞳孔中终于泛起了些许亮色。
「小禾…」
「嘘,别说话。」
小禾吻上了他的唇。
少女白皙的脸颊近在咫尺,黑色的荆棘王冠缠绕雪发,她淡紫色的唇依旧是那样的薄,那样翘,软的像是四月的云。
一瞬间,时间像是逆流而上的水,往日的一切都成了倒影。
他想起了武当山的夕色,想起了广宁寺的桃花,想起了妖煞塔的暴雨,想起了巫家断崖的初见…
落雨声在耳畔沙沙作响。
仿佛他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青裙雪发的少倚门微笑,端静而温柔。
他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梦里,他与小禾围着篝火对坐,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话,忽然,天空下起了暴雨,他们一起张开怀抱,守护着这最后的、零星的火焰,火焰在他们的怀抱下摇晃不休,仿佛随时都要熄灭。
但它没有熄灭。
它被这样被他们护在怀里,一直到永夜降临。
轰——
某一刻。
黑色的太阳猛地膨胀,它离开了死灵雪原,撕开云墓,飞空而去!
它一边升空,一边持续地膨胀着,狭长三角状的触手比之方才足足多了一整倍!它们在空中舞动,就像是稚嫩画笔下的诡异之梦。
对于这一切,小禾置若罔闻,她只是忘情地吻着,将这张没有苍白的脸颊吻遍。
待她重新睁开眼时,她已身处高空。
云海在下方汹涌,世界被黑暗笼罩。
林守溪彻底睁开了眼。
「我睡了多久?」小禾问。
「一百年。」林守溪说。
「我今年多少岁?」小禾又问。
「十八岁。」林守溪回答。
「嗯,这般清醒,看来是我家夫君了。」
小禾的脸颊与他轻轻贴了一会儿,随后轻声问:「还在等什么呢?」
不必再等了。
笼罩在道心上的云雾已经消散。
埋在林守溪道心中的神丹火粒,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
火精轰然炸开,焰芒照彻碧落!
这是一场前所有未的爆炸,焰浪沿着爆炸的边界飞快扩张,舔舐过整片星空,所及之处皆是血红火海!爆炸的中心处,所有原初的法则皆在一瞬间溃散、失序,它们拥戴着这场燃烧,这场不顾一切的燃烧。
燎燃的焰火掀起了炽热的飓风,狂风像是恶魔的利爪,利爪席卷撕扯之下,整片云墓都被硬生生地割开。
囚禁了云海数亿年的禁制被九明圣王诞生时的狂风摧毁!
禁制解除之后,云海也缓缓崩解、消散,云国中瞬息万变的生灵挥手作别,相约日后在他国的天空相见。
世界树露出了它原本的面貌。
那是一座大到无法理解的参天之峰,峰上覆着皑皑的白雪,无数半龙半人的生灵负碑而跪,它们跪在雪原上,向着雪山之巅的铜铸王殿参拜——这是困扰了林守溪许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