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西北已堪堪进入初冬时节。
天色将暮,张伦请范文进一道出城巡视城外军营。
此时大军已经全部回转,昨日晚间,凉州总管范文进邀众人聚于总管府,摆了一场庆功宴。
大家开怀畅饮,谈笑风生,除了庆功之外,就是让大家相互之间有个初步的了解。
这些人当中为首的几个来历各异,却都算得上是大唐的开国之臣,天南海北的凑在一处,总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
这次共御吐蕃,大胜之下算是开了个好头,将军们身负军功,范文进等人也没把姑臧给丢了,相互配合的还算默契,结果可谓是皆大欢喜。
所以宴饮之时大家喝的就很痛快。
再有就是范文进久居西北,对这些军功赫赫的大将军自然是刻意结交,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在凉州为官,最后还是要回朝述职。
到了那个时候,今日结下的善缘可能就会发挥作用。
而将军们来之前也都得了吩咐,不得跟范总管刻意为难,以免寒了西北众人之心,而且他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治理地方的,跟范文进等人没什么冲突,之后还要这些地方官员的支持。
于是宴饮之间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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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傍晚,张伦便拉着范文进出城巡营。
范文进心里还有些嘀咕,这是怕俺们不好好对待有功将士吗?还是让俺亲自来看看有没有疏忽之处?
可见他在西北待久了,和人长年累月的勾心斗角,养成了凡事都往坏处想的习惯。
出城时张伦就笑道:“俺给总管看个新鲜,俺是个粗人,不比总管大才,若有不妥的地方,还请总管直接跟俺说。”
范文进跟他接触未久,对张伦的性情还不是很了解,不过这人在他眼中确实是个粗人无疑,就是做事很有些章法。
此时听张伦这么一说,心中稍安,随即便拱拱手开了句玩笑,“俺在西北没少见了新鲜事,将军可莫要诓俺。”
这些天大军一直在和姑臧的官民们修建足以过冬的营房,和吐蕃人不管不顾的把营地直接设在城南不同,大军驻扎在姑臧城东背风之处。
经过十几天的建设,营地已经初初成型,这要归功于工部派在军中的随军人员,前隋的建造速度在大唐也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之后他们还要在姑臧周围设置几个仓房,来储存粮草军械,中原民族就是这么特殊,走到哪建设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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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伦所说的巡营明显是个幌子,他直接进到大军中军,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的到来了。
齐勒布和阿鲁被带到了这里,作为吐蕃人当中有名的将军,齐勒布表现出了与之相匹配的自尊心,一直在用他那简单到可怜的吐蕃词汇诅咒着可耻的敌人,挣扎的也很剧烈。
当然了,他还在吃饭喝水,说明并不打算这么屈辱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阿鲁对他的劝告也起到了作用,他们都是有用的人,就算不能回到吐蕃去,也应该把关于敌人的消息想方设法传回到王的耳朵里。
于是齐勒布安静了一些,也为自己活下来找到了充足的理由。
范文进见到两个吐蕃人在这里的时候,他稍稍惊讶了一下,却又觉得都在情理之中,他只是有点好奇,张伦会怎么来处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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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定。
终于又见到了这两位平地人的首领,齐勒布努力的直起腰杆,保持着最后一点尊严,不等对方开口嘴里便叽里咕噜的说起了话。
这样显然很不礼貌,张大胡子只稍微示意,卫士立即上前噼里啪啦一顿打,打的齐勒布满嘴是血,卫士才又掏出一块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齐勒布此时只能像淹了水的虫子一样在地上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