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天默默的站在手术室外,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介入手术本来是微创的,可失败之后整个手术变得极其复杂,甚至难到连外科手术都没办法尝试的程度
真是很难想象竟然会有那么弱智的失败。
柳无言在尝试取出漂浮导管失败后什么都没说,沉默的去了更衣室。
楚云天清楚,现在的情况糟糕到了极点。
原本老摩根的病情就诡异离奇,一根缝衣针从桡静脉开始漫游,竟然无损的经过桡静脉、上腔静脉到了心脏,并且这根针很调皮的并没有留在心脏里,而是继续前行。
右心房、右心室,这些至关重要的解剖结构都没能留住缝衣针,它通过各种瓣膜,顺着血流来到右上肺动脉。
或许是诡异,或许是幸运,但谁又知道呢。
最开始的时候外科手术的确有些难度,但难度要比介入手术低了无数倍,楚云天相信自己能完成。
可惜老摩根选择了介入手术,而史密斯博士竟然在手术中……
楚云天认为最多是介入手术失败,梅奥心胸外科的医生,包括自己冲上去急诊开胸,或是用胸腔镜解决问题。
这就是最坏的局面。
可世事难预料,墨菲定律再一次起效,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史密斯博士竟然把微导丝冲进肺动脉里、而且缝衣针更接近支气管动脉,导致手术的不可测。
取导丝不是不可能的,据说柳无言在国内和黄老做过一些类似的手术,但难度还在于与支气管动脉的距离几乎为零的缝衣针。
可是就连柳无言都在那根缝衣针面前败退,尝试都不敢,只是用注射器推了一下造影剂看看情况便下台说自己做不了。
楚云天叹了口气,他还是建议用外科手术拼一下。
不过谁知道呢,或许那位神奇的老人家会有其他的办法也说不定。
他看了一眼时间,专机应该已经抵达,而全麻的时间已经足够漫长,天知道什么时候肺动脉里会出现血栓凝集继而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
说不定血栓现在已经汇聚,只是暂时没造影,大家都不知道。
那位神奇的老人家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做外科手术。
哪怕老摩根一直不愿意做外科手术,但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在劫难逃。
监护仪和呼吸机都很平稳,没有报警声,安静无比。
但楚云天深知随时随地报警声都会响起,只要出现异常,就是一次重大抢救,而且是成功率几乎为零的抢救。
不过楚云天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了一会,更衣室那面传来交流的声音。
摩根家族的人口音有些问题,他们说话的尾音带着很浓厚的马萨诸塞的味道,相当好辨认。
这么多年还没有改变,难道所有大家族都这样?楚云天心里想着,眼睛向更衣室。
很快,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而站在他身后的,则是楚云天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那位——周从文。
不知道为什么,楚云天看见这一幕后忽然间觉得哪里奇怪。
黄老已经80岁,佝偻着腰,脚步有些慢;周从文还不到26岁,身高187,一双大长腿迈一步能比得上黄老踱两步。
可他们从更衣室的方向走过来,脚步却出奇的一致。
甚至楚云天看到后恍惚认为他们是一个人,另外的一个是对方的影子。
夕阳西下中的黄老,影子格外的高大;而在如日中天的周从文身边,他的影子有些佝偻。
这是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
时间、岁月,似乎都没有形成障碍,或者是黄老与周从文已经用开山巨斧把这道墙壁硬生生砍碎。
这个世界存在很多楚云天想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