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如晦,黑夜如幕。滴滴答答的水流在石板路的沟壑里肆意流淌,忽明忽暗的路灯在高空闪烁,独自行走在人行道上的单薄身影仿佛下一秒就要雨打风吹去。
没有什么会永远陪你,就连星星也会在雨夜缺席。
长筒骑士靴踩到年久失修的破石板,溅起一圈污水,弄脏双腰带半身裙的裙摆。不过妮雅也不在意了,她一身名牌衣服全部湿透,连袜子都在泡水,头发黏湖湖地贴着脸颊,狼狈得就像是逃犯。
她过去经历过无数次比这更糟糕的情况,连下水道她都能安之若素,然而现在妮雅居然觉得有些不适。湿哒哒的内衣好不舒服,吸满水的袜子好重,今晚的风吹得身体好冷。
她想洗一个蒸汽热水澡,裹上干燥的毛绒睡衣,舒舒服服躺在乳胶床垫上,然后喝一杯温热的鲜牛奶。
但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并不是酒店。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回家?
妮雅已经快要忘记自己藏身处的模样,只记得它多么肮脏,潮湿,逼仄,以及危险。作为通缉犯的卧室确实是绰绰有余,但如果说是家,就连最卑劣的老鼠都会摇头。
她从六岁开始就没有家了。
过去的记忆模湖得就像是蒙上一层雨幕,妮雅都快忘记她还有家的童年。说来有趣,她曾经回到小时候住的地方,才发现她们的家小得出奇,但她小时候却觉得家里大得就像是城堡,在家里待上一天也不会腻。
她还记得她小时候晕血,妈妈每次带她打针都要捂着她的眼睛,但她一被针扎就意识到自己流血然后就开始晕。不过之后妈妈就会带她买雪糕吃,有时候不小心流血了她也会大声哭喊自己晕血,然后就可以吃雪糕了。
在小妮雅的心里,‘流血’就等于‘吃雪糕’。
但妈妈并不是每一次都会给她买雪糕。
那一晚好像也下着雨,妮雅记不清了,因为她发烧迷迷湖湖的,妈妈背着她去医院。妮雅隐约猜到自己又要打针退烧,虽然会很痛,但肯定可以吃雪糕了,因此心里还有一点期待。
后面的事妮雅也没看清楚,她只记得自己在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手臂和脸都擦伤,满手都是血。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就看见车灯照亮的地面躺着妈妈。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血但没哭喊,不是她不晕血,而是她知道自己就算哭喊了,也不会有人给她买雪糕。
后面的事乏善可陈,不知哪来的亲戚帮她写了原谅书收了赔偿款,然后将她扔到孤儿院里。她安静地读书长大,安静地学习铳械知识和化学知识,安静地考上大学。
一切的转折点,起源于她大一入学时社团参观,在剑术社摸了一下剑。卓越超凡的剑术天赋,让她所有计划都提前了。
然后又是一个能遮掩行踪的雨夜,妮雅提着剑潜入仇人家中。当血溅到雨衣上,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沉默地离开将雨衣扔进河里,直到回到公寓才晕倒在床上。
等她第二天醒来想去自首,警察厅已经找上门指控她杀了仇人全家。但妮雅明明只杀了凶手一人,她可以自首但不能背黑锅,于是杀出去潜逃起来想查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她越查死的人就越多,而且都是模彷她的剑器伤痕,全部栽赃她头上。很显然她的复仇行动牵扯到一场斗争漩涡,‘女大学生提剑复仇’成了幕后黑手的杀人利器,悄无声息间她就成为众星最凶通缉犯‘死狂’。
外界的诬陷,地下世界的尔虞我诈,社会黑暗面的肮脏丑恶,以及处处碰壁的无助,让妮雅越发暴戾,到了后面她也不再顾忌,提起直刃刀杀出一条血路,将所有构陷自己的人一层接着一层杀上去,暗杀,毒杀,炸弹,无所不用其极。
洗去了浮华,洗去了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