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文十一年(1542)年5月26日,尾张国那古野城天守阁,织田信秀和林秀贞并肩站在天守阁三楼的围栏边,看着织田吉法师在院子里乱玩。他上身斜穿着一件露出大半个胸膛的破烂羽织,腰上缠着一条虎皮围裙,衣带上挂着水葫芦、肋差一堆小零碎,而胸前斜拉着一串永乐钱则随着他的跑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他没有穿着其他武士穿的木履,而是踩着一只破烂草鞋——另一只脚的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佐渡啊(林秀贞),特意请你来给那孩子当老师,结果却教成这样?”织田信秀奚落了林秀贞一句,随后撇了撇嘴道,“监物(平手政秀)他都快急疯了,天天嚷嚷着说吉法师如果不学好他就切腹。你倒好,也不着急,就看着他疯玩。” “主公啊,小孩子多玩会没什么不好的,小时候调皮的孩子长大了才聪明。”林秀贞双手抱胸,微笑着看着满身大汗的织田吉法师。 “家里都有不少人说,该让勘十郎(既未来的织田信行)来继位了。勘十郎从小知书达理,为人处世也周到,礼仪兵法也都有好好修行,这才像点武家的样子。”织田信秀意味深长地看向林秀贞,林秀贞却只是笑着摇头: “主公啊,何必拿这些话来试探在下?在下认准了吉法师了,这孩子未来是能让织田家问鼎尾张的啊。勘十郎虽然面面俱到,但才华也就只有中人之姿,没什么好期待的。” “哈,全织田家也就只有你和我这个当爹的对吉法师这么有信心了。”织田信秀连连用手指敲击着栏杆,同时叹道:“知道吗,外面都管吉法师叫做‘尾张的大傻瓜’。这称号已经传遍东海道了,据说连近畿的人都开始讨论我这傻瓜儿子了。” “尾张乃四战之地,有个大傻瓜当家督可不是坏事。”然而,林秀贞却是依旧故我,“周围每个邻居都担心哪天这个‘大傻瓜’发疯就倾国来打自己了,谁敢和织田家善开边衅?只有这样,织田家才能博得半日清闲。” “得了吧,佐渡你就知道找话来给吉法师开脱。”织田信秀抚掌大笑,嘴上却依旧犟道,“看不出来啊,你这狠毒至极的人对孩子倒是蛮温柔的。” “仅限于织田家的孩子。”林秀贞淡淡地补上了一句。 “把松平次郎三郎(松平清康)坑死了,现在又要搞死人家儿子?”织田信秀的笑意也是骤然收敛,“松平家的人打死也想不到,阿部正丰那暴脾气傻子的随从就是你的卧底,被你那么一挑唆,居然真的拔刀把自家的英武当主给杀了。” “可惜借刀杀人计没能成功,那冈崎三郎(松平广忠)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对部下是真的信任,居然没有除掉阿部大藏(阿部定吉)。”林秀贞颇有些遗憾地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本来在一旁疯玩的织田吉法师却忽然被一个人叫走了。交头接耳嘀咕了几句后,就兴冲冲地向跑向了织田信秀和林秀贞这边,站在天守阁底下大声喊道:“爹,师父,咱们去打三河吧!” “打三河?怎么打?咱们可没有口实啊。”织田信秀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