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启两次提起“关宁少年”,重真心知其必有用意,便浅笑不语。
天启还剑入鞘道:“信王没有什么话要说么?”
重真听他将“信王”二字咬得极重,心知他对于自己的容貌还是所有怀疑的,却波澜不惊地说道:“小将军是为救臣弟而死,臣弟感激莫名。”
天启点点头将宝剑还给重真道:“蝗虫爱卿乃是朕的百战之将,你确实应该感激。五弟,你可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朕与你最为热衷的刀剑游戏么?”
重真心念电转,欣然道:“自然记得,只可惜木刀竹剑守护不了这大明天下。”
天启面现追忆之色道:“是啊,唯一一次用了真刀真剑,却将五弟给误伤了,朕每念及此,都很是自责呀。”
重真忙道:“这七年来,臣弟多亏了皇上和皇嫂的照拂,才能于信王府内求学问道,也始终没有忘却皇兄的教诲,一直勤练身体哦。”
天启拍拍他瘦削而又坚实的肩头,赞道:“你不说朕也知道。”
重真道:“皇兄可是想看臣弟舞剑?”
天启略显尴尬地望向张皇后道:“可以么?”
张皇后心道你这个太极倒打得好的,便白了他一眼道:“行吧。”
又吩咐重真道:“信王可千万小心,莫要惊了皇上。”
重真笑道:“皇兄贵为天子,又自小便有游侠之风,岂会惧那区区剑气?”
说着,便退至了养心门外,隔着一道门,于月下舞起剑来。
他舞的乃是华夏剑道中最为寻常的一套剑法,因很多小孩都会在小的时候拿着竹竿当剑,跟云游四海的剑客学习,因此又称“竹竿剑法”。
一套剑法舞毕,热血的重真也有了微汗。
张皇后很想问一句“信王热否”,却又觉得实在是太过唐突,便看向天启。
天启便索性开诚布公道:“五弟可否将上衣褪下,让朕一观你的背部?”
重真感受到了他的真诚,洒然笑道:“自然可以。”
心内则正中下怀,因为他的前胸,确实有着不少的狰狞伤疤。
若被天启与张皇后瞧见,不生疑窦才怪。
于是,他便迫不及待,依言而行,将一个坚实的后背,展现在众人面前。
刚巧前边就是宫墙,因此不用害怕被任何一人看到前胸的伤疤。
张皇后轻啐一口,转过脸去,天鹅般修长白皙的玉脖,一片嫣红。
小宫女们或瞪大眼睛,或娇羞地低头不敢直视。
侍卫们则对于重真匀称的肌肉线条,极其羡慕。
天启也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左边肩甲处的那道,很长却很淡的疤痕。
重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这道疤痕,是在觉华之战最后冲锋凿穿之时,也不知道被哪个建奴从背后砍了一刀。
当时那刀可不轻,直接便砍破了轻甲。
然而,重真的马速实在是太快。
于是,便留下了这样一道看上去不轻不重的伤痕。
相比于前胸的那些狰狞伤口,重真甚至都没在意过这个刀疤,当时似乎是连处理都给忘了,还是周遇吉看见了,逼着他进行了一番消毒呢。
天启则看得热泪盈眶,心中满是追忆之情,兄弟之情,还有着淡淡的悔意。
张皇后忍不住转过脸来偷看,对于这个壮实年轻的小叔子,多少有些眼馋。
张皇后一时没忍住,狠狠瞪了重真一眼。
因为她察觉到,他的眼中,满是笑意。
在重真的带动之下,天启止住眼泪,破涕为笑。
天启一开心,张皇后便也放下了所有的防备,掩嘴轻笑起来。
三人相视而笑,缓解了淡如月光的尴尬,也让彼此之间仅剩的隔阂彻底消融。
天启七年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