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能激起。
使团从北门出了王城,沿着被马蹄踏出来的道路,弯弯曲曲地向北行。王城虽地处一马平川的原野上,可这里的道路,却总是“舍近求远”,明明可以直行,但所有人,包括野兽都不会不约而同地选择,绕一个大圈子。
这是因为这平原上,多有濊地。所谓濊地,就是表面看去,跟平地无异,也是绿油油的一片,可当你踩上去时,就会突然觉得脚下一空,当反应过来时,双脚,已经被不知多厚的淤泥,给死死地吸住了,你要挣扎吧,越挣扎就陷得越快,不挣扎吧,身子又会在重力的作用下,一寸寸地往淤泥里沉去,这种情况,完全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因而,常住这里的人,都会对这平原,怀有深深的敬畏之心,哪怕需要绕上一天一夜的路,也绝不会贪图一时的方便。
但需要绕的路,却被人严严实实地堵上了。
堵路的,是一队甲骑,人数约在百人左右,排成整齐的两列,银白色的枪尖直指云霄,冷光阵阵,寒气瘆人。
使团中仅有的五名护卫立刻勒马抽刀,护在使团前面,至于其他人,早就吓得直将身子往车辆下、同伴身后缩了,个别胆小的,甚至还尿裤子了。
梁祯也赶忙将身子闪到一辆马车后面,他承认他被吓住了,因为他手上,并没有哪怕一寸可以用来护身的铁器。
有时候,事情的进展,往往就是如此出人意料——众人最后等来的,并不是“呼!喝~”“呼!喝~”的冲杀声,而是一阵齐刷刷的下马声。
梁祯探头一看,对面所有的骑士,都已站在自己战马的右侧,一动不动,好像他们由始至终都站在那里似的,
“行礼!”有人高呼一声。
上百名骑士同时以手按肩。身子微弯。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半点滞后。
能劳动这上百御前灵侍行此大礼的,自然是黑齿影寒本人了。此时,她已经策马走到骑士们面前,同样以手按肩,轻轻躬身。
几个站在最前排的骑士离开了队列,将白衣少年围在中间,低声说着什么,他们虽然都带着笑容,但这笑容,却是苦涩的;他们虽然都说着憧憬的话,但说话的语气,却都带着深深的绝望。
他们或许只说了一炷香的时间,又或许说了很多年,很多年。最后,御前灵侍们往道路两旁散开,替使团挡住了从两侧山间吹来的寒风。白衣少年重新上马,手一挥,领着众人缓缓地穿过御前灵侍的队列。
这是梁祯第一次从如此之近的距离,去观察这支来自幽冥的骑兵。哪怕他已数历生死,哪怕他早已忘记了何谓明天。但从御前灵侍面前经过时、听见他们的呼气声时,梁祯还是觉得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难受,脑袋也“嗡”“嗡”作响,好像随时都会裂开。
哪怕我们吃饱喝足,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梁祯的脑海中,这个念头反复出现。
所幸,这支御前灵侍,并没有与使团同行。但他们却一直目送着使团,直到使团消失在山峦之中。
往后,一连数日,使团都行走在野兽踩出来的道路上,这是一条仅容两人并排行走的道路,沿途没有聚落、没有草场、更没有人迹。二十多人的和亲使团,就像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漫无目的地,随波逐流着。
越往北走,天就越冷,树木就越零星,阳光,更是几乎消失不见。
当晚,大家在苔原上扎营,风很大,火星总是将自己当成流星,刚一冒头,就消失了。最后,众人命令仅有的三匹马挡在正北面,再将马车挡在西面,然后所有人都挤在一块,将柴堆紧紧围住,这才点燃了篝火。
带路的挹娄人右手握着一根长树枝,左手拍着自己的胸脯,用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语言唱着他们的歌谣,歌声悠长而悲凉,唱至高潮处,其歌意虽无法辨识,可其旋律,却也足以让所有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