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方义扇了扇鼻子:“韩吏,你这府,怎么像被贼人硬闯了似的?”
“呃……唉,还不是那栗宣狼害得,他都快将这里搬空了。”韩温一边在桌上摆上茶水,一边叹气道,如今栗宣狼已经定罪授首,故而他才敢开口抱怨栗宣狼。
“哦,难不成你前几天的辞职,也是为了这事?”丁方义有点吃惊。
“正是。”
“韩吏,我跟司马,想让你去管县里的粮仓,你可是愿意?”
让韩温去管粮仓,其实是梁祯的主意。因为粮食的供给,是关乎云部稳定的大事,而粮仓的主官丁方义,在除掉栗敬一事上,曾经犹豫不定,故而梁祯需要一个心腹之人,来接管粮仓——最不济,也要让自己能够及时知道,粮仓中到底还有多少存粮。对这个人选,梁祯想了好久,觉得是非韩温莫属。
一来,韩温是被栗敬逼得几近家破人亡的,对栗敬一家,是不会再有任何的同情与割舍不掉的联系。二来,韩温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还有将近二十年的仕途,如果不出错,是有很大可能在致仕前当上县主薄、功曹这类的末品官的。而梁祯自军中退役后,最有可能担任的,也是俸禄在两百石至四百石之间的县尉,品秩跟韩温相差无几,换句话说,梁祯现在是在“讨好”未来的老丈人。
“二位既然信得过某,某也定不会让二位失望。”
管个粮仓其实也不是什么“有去无回”的大事,因此韩温也就无需发毒誓了,只需表示自己能干好就行。
“那好,你且收拾东西,下午就去上任。”丁方义当即宣布。
“诺。”
“司马,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吗?”丁方义身子一偏,将话茬交给梁祯。
“没了。”梁祯摇摇头,他第一眼见到韩温时,心中并无明显的不适。这说明,韩温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跟他处不来的,至于其他的林林种种,也不是这短短两刻的时间内,能够摸得清楚的,再者,有丁方义在场,梁祯也不好问一些明显让丁方义觉得自己不受信任的话。
“那,司马,不如我等就此告辞?”
“嗯。”
“韩吏,那你抓紧收拾。我等就此告辞。”丁方义跟梁祯一并拱手。
“呃……”韩温喉结连续动了几下,但最后都一一将话收住,“在下,恭送二位。”
三人依次起坐,但尚未走出大门,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清脆如鸟鸣的声音:“德源!”
梁祯一愣,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四目相视时,脸色也不由得一起:“灵儿!”
“真的是你!”
“韩吏,司马,某就先告辞了。”丁方义到底是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官宦了,一见此状,立刻识相地告退。
“哦,你先回去吧,某随后就来。”梁祯也不推脱,一步“踩”在丁方义给的台阶上就下了地。
丁方义刚走,韩温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在下,替小女谢过司马救命之恩。”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梁祯哪敢受?立刻将韩温扶起,“在下不过做了些分内之事。”
“哎,司马,某可听说了,为这事,你可跟栗敬搏杀了半个时辰。这恩情,小的,真……真的是无以为报。”韩温起来后,又对着梁祯行了一个天揖,然后指着那两辆停在屋檐下的平板车,“在下仓促之间,只来得及准备了一些御寒衣物,以及一些药品。以谢司马,使某家庭团聚之恩。”
“韩君有此心,在下感激不尽。”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也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日子,而且经过两次战斗,云部的伤卒确实不少,因此梁祯也不跟韩温客气,当即照单全收。
韩温瞥了一眼一旁早已跃跃欲试的韩霜灵:“咳,灵儿,还不快谢过司马救命之恩?”
“啊,呃……奴家谢过德……司马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