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退,逃无可逃,里外不是人。
董卓还是没能说服皇甫嵩发兵,但他风急火燎的样子,却引起了梁祯的疑心,因为看董卓的样子,这陈仓城中,似乎有一样在他心目中十分重要的东西,不然的话,单凭李蒙及那八百个军卒,是断不能劳动董卓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下面子去求皇甫嵩的。
为了搞清楚这个中真相,梁祯悄悄地来到右扶风,“潜入”牛辅的大营,试图从他嘴中打探出一些事情。
“牛校尉,董将军屡次向皇甫将军请求速救陈仓。但皇甫将军一再拒绝,董将军为此已是十分忧虑。不知道我等能否做些什么,来替董将军分忧?”
牛辅打量了梁祯许久,才捧起梁祯给他斟满的酒碗,轻抿了一口:“唉,董将军确实有他必须立刻发兵陈仓的理由。如果他知道你们这么有心,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只是这陈仓城外,王国围了上千从,别说我们了,就是周朝的孟贲、夏育再世,恐怕也冲不进去啊。”
牛辅这话有两层意思,那就是其一,陈仓城内确实有着一样对董卓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但这东西,偏偏是董卓不能开口明说的,也就是说,这东西极有可能是董卓的私人物品,且不能为外人所知的。既然如此,梁祯也确实没有献殷勤的必要了。
梁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精神,放弃了探究这“宝物”的念头,然而不过两月,这宝物便主动向他“掀开”了自己神秘的面纱。
那是中平六年二月,山道上还铺满了一尺厚的雪,天空中,铅灰色的乌云仍旧久久不肯离去。这不是一个好天气,但前线却传来了好消息:王国终于因为久战无功,撤退了!
董卓收到这一消息后,立刻让梁祯率领一百精壮军士,跟着自己飞马奔赴陈仓。从高陵到陈仓,不过两天的路程,然而这段短短的路,陈仓守军所苦盼的“援军”却走了八十多天,直走到王国丢弃辎重撤军后,才姗姗出现在地平线上。
“我儿何在?”别看董卓是个大胖子,可他下马时的动作却是行云流水,不带一丝停滞。
经过八十多天的激战后,李蒙整个人都是黑色的,远远看上去,就像一根烧焦了的木桩子一样,若上前几步,还能嗅到一阵催人作呕的气味。
“我宣儿呢?”董卓却毫不顾忌李蒙身上的味道,一手揪住他的胸甲,一遍又一遍地追问道,“我宣儿呢?他在哪?”
“呜哇!将军……”
董卓一听,一个踉跄,后退数步,带着两个正准备上前搀扶的兵士,三人一起“咚”“咚”“咚”地倒在地上。
原来,董卓有个叫董宣的儿子,今年二十来岁,其人生得孔武有力,颇像父亲,董卓有心培养他,便令跟着李蒙一块驻守陈仓,本以为陈仓这地方虽是要地,但离官军主力也只有不到两天的路程,因此是块既能捞取声望功劳,又会有太大危险的“垫脚石”。但怎知,天有不测风云,因皇甫嵩一再拒绝发兵,陈仓这块“垫脚石”竟然成了“修罗狱”!
“怎么死的?”董卓毕竟是厮杀了大半辈子的人,仅哀嚎三声后,就恢复了平静。
那是陈仓被围的第十天,第一个叛军爬上了城头,这个先登之士身高九尺有余,持两把巨斧,所到之处,无有生灵,仅剩下如雨的断肢残躯。
“董军候没给将军丢脸。”李蒙哽咽着道。
在城防即将崩溃的时候,董宣大喝一声,挽起铁弓一箭射在巨人的胸脯上。然后抄起两把弯刀扑了上去。
“董军候滑到那人身体下面,砍了那人的大腿一刀,但他的身子,也被那人削了一斧头。”李蒙继续道,“军候临死之前,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弯刀从下面,捅进了那人的腹部。”
“好!好样的,不愧是我董家的男儿。”董卓“咻”地站起来,仰起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宣儿!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