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落了。衰落的家族,往往更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哪怕这个靠山,可能曾经跟自己有些矛盾。
王家的人也是这般想的,因此在刘若的暗桩将梁祯的亲笔信送出的第十二天,王凌就带着五个随从,骑着一匹毛色不纯的黑马,来到长子城。
此刻的长子城,比起梁祯刚来的时候,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断壁残垣大都被清理干净,街头巷尾也多了些人烟,驻守城池的军士,也换成了军纪较好的杨奉部。
“王凌见过将军。”王凌虽不像韩越那般冷若冰霜,但脸上也没有丝毫温度。
梁祯郑重地还礼,然后直接将话题引到了最敏感的方面:“李傕、郭汜攻打长安的时候,我在左冯翔。”
“叔父被杀的时候,你也在左冯翔。这就是为什么,今日我会来这里。”王凌冷声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将军。”
“我对王家,没有恶意。”梁祯抛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话,“死人不可复生,但没死的人,总得想办法活下去。”
“不错。”王凌平淡地答道。
“我想知道你们的意思。”
王凌依旧不动声色:“什么?”
“我就要对郭太开战了。你们王家会支持谁?”
王凌抬起头,看着梁祯的眼神,却依旧平静如常:“王家是王家,王晨是王晨。王凌,则是王凌。”
“我的大门,随时向王家人敞开。”梁祯道,然后给王凌倒了一碗热酒。
“但叔父毕竟杀了董太师。”王凌没有去碰那杯酒。
从他的话中,梁祯嗅到了戒心以及示好两层意思。因为,如果王凌跟王允是一条心的话,是断然不会称董卓为太师的。相反的,在东汉的土地上,依旧坚持称董卓为太师的,就只有李傕、郭汜这几个没有新靠山的凉州旧人了。
“这样吧,你跟我回安邑,我给你跟董白,当面说清这件事。”梁祯知道,这件事,非得让董白出面不可,尽管她还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提。
“如此最好。”
梁祯的决定,遭到了野荷的极力反对,她用瘦小的身躯将梁祯挡在院门外面:“姑子最近时常在梦中惊醒,然后一个人在那里掉眼泪。野荷斗胆,请将军不要再刺激姑子。”
“姑子梦见什么了?”
“姑子时常在梦里大喊‘祖君’,想来是时常做噩梦了。”
董白从来就没有亲眼看见董卓遇害的场面,也赶在郿坞被皇甫嵩率军屠灭之前逃了出来,因此她能梦到的,估计也不是什么血腥之事。但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一夜之间,痛失所有亲人的事,对一个刚刚及竿的少年来说,也是晴天霹雳了。
“野荷,有的事并没有
你想的那么简单。”梁祯退后一步,弯低腰看着野荷,“太师遇害之后,我尚且可以保护你跟姑子,可如果我也失败了呢?你跟姑子,将何去何从?”
梁祯所言不假,因为一旦他不能阻止袁绍击败公孙瓒跟张燕,即使他能全据并州之地,也断然无法与雄踞三州的袁绍抗衡,到时候,他跟盈儿必定是军败身死的下场,他们一死,无依无靠且孤苦伶仃的董白跟野荷又哪里能活得下去呢?
野荷让开了道路,但却没有在前引路:“请将军自己进去吧。”
“无妨,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但却不得不如此。”梁祯道,他从来就没将野荷当下人看待。
董白盘腿坐在案前,没有梳起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背脊上,背对着梁祯,低头画着什么。
阳光通过窗棂射入,几道洒在床头,几道洒在地上,还有的调皮地爬上了董白的秀发,给青丝们镀上了金装。
梁祯无声地站到董白身后,看了好一会才看清,董白画的原来是临洮老家的风光,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风从西北边吹来,将一人高的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