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过了大约半刻钟,审配派去的传令兵才终于返回,称原本负责防备泫水方向的校尉,因为看见前线取得了大突破,担心自己的部下此役无功,于是擅自率部脱离位置,追击杨奉军的败兵去了。
“竖子!”高干气得从坐骑上蹦了起来,“若不是他!我等又怎会如此狼狈!!!”
“元才,如今我军虽正面破了杨奉部,但我军的阵型也因追击杨奉部的败兵而不再紧凑,只怕是无力抵挡从右翼杀来的李乐部了。”审配尽管也觉得非常可惜,但奈何战争是从来容不得任何个人感情的,若不趁着此刻铁卫军尚能抵挡李乐部的时候撤退,一旦铁卫军败下阵来,高干军只怕就要重蹈杨奉军的覆辙了。
“撤吧,趁着现在,起码还能保全主力。”
“撤!”高干袖子一甩,就如同一只炸了毛的雄狮,“撤撤撤撤撤!”
“诺!”惊慌失措的传令兵们赶紧飞也似地跑开了。
当晚,高干率军一口气退了整整十里,方才止步扎营,营盘刚扎好,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负责防守泫水李乐部的那个校尉斩首,然后才召集诸将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李乐部原本所在的位置,是能够阻止蒋奇将军进攻铜鞮的。可现在,他却主动南下支援杨奉。”审配边抚着长须,边打量着刚铺设好的沙盘,“元才不妨命令蒋奇将军率军佯攻铜鞮,若能攻下来,则等于切断了上党跟太原的联系。即使攻不下来,也可以牵制梁祯的主力,以免他能安心南下长子,跟我们决战。”
“正南的意思,我们还有机会攻取长子?”高干眉毛一挑,看着审配道。
“长子城中,虽有杨奉李乐部万余人,但今日一战,想必元才也看出来了,他们这些人胜在个人勇武,短在阵列作战。因此,我军虽然人数在劣势,但未必无有胜算。”
“更何况,长子乃上党郡南部重镇,若能吃掉它,我们便拥有了上党郡的南部,即便北部的蒋奇将军不能取胜,我军也算不虚此行了。”
高干盯着沙盘沉吟良
久,虽一直没有表态,可在旁人眼里,他的脸色却越发阴沉,最后在大帐中的气氛即将凝固之时,他才终于开口道:“正南,某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梁祯到底在哪?”
梁祯在哪?答案是在平陶。
平陶县与上党郡西北部的铜昭县之间,只隔着一座不算高耸的榼山,往东可以沿着滏口径进入上党郡北部。亦可以顺着汾水南下河东郡的绛县,再由绛县转陆路到翼县,再经由翼县境内的白陉,进入上党郡南部的长子城。
可以说,梁祯在这个位置驻军,只要消息灵通,是可以做到以不变应万变的。因此,梁祯跟高干一样,十分迫切地想要知道对方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才可以决定下一步是率军进入上党北部,还是进入上党南部。
等待的日子总是无比漫长,梁祯索性抽空回了趟苏园。这是韩霜灵重获新生的地方,也是她的伤心之地。
十年过去,苏园的草木丰茂了不少,园中的栖凤亭也因常年缺乏修理而变得破烂,亭角的瓦片脱落了不少,亭柱上也多有裂纹。虽然时间已是春天,但这园中的景致给人的感觉,却仍是一片萧条。
韩霜灵的墓就在离栖凤亭百尺远的那个水潭边,这是整个苏园唯一保持着干净的地方,但即便如此,碑石也因常年的暴晒雨淋而隐隐有了开裂的迹象。墓碑是韩温以“大人”的名义立的,因此上面写的是“亡女韩霜灵之墓”。
但不知为何这几只字的颜色,都是深红的,乍看上去,竟还给人一种是用血涂上去的感觉。
梁祯扑倒在墓碑上,颤巍巍的右手指尖一撇一捺地从每一个字上描过,“滴”“滴”随着他的动作,不知何时涌上眼眶的晶莹也一滴滴地往下落。
他跟韩霜灵从相识到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