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辱。试想一下,那些农夫若真的失去了最后一寸土地,流民若真的吃完了最后一点存粮。一无所有的他们,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呢?”
梁祯被她摁着的手背忽地一痛,连带着腰板也为之一直:“你让我再想想。”
“各郡的豪门,家大业大,只要你不是将他们抄家灭族,他们就不会铤而走险,最多是在外敌来临的时候,倒戈一击。但他们本就不会跟我们同生共死,因此,你还犹豫什么呢?”
“盈儿,你跟我说实话,你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梁祯身子忽地往前一探,盯着黑齿影寒道,“是不是被人害的?”
“他们能让一个跟张角神似的人在晋阳城中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事后,还能躲过我们的全城搜捕,让我一病不起,又有什么难的呢?”黑齿影寒避开了梁祯的目光,转而看向正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
“谁?是谁干的?”梁祯“咻”地站了起来,按剑道,“告诉我,我杀了他!”
“放心吧,我已经让张郃带着王凌、王盖、郭配等人去城外二十里的营盘之中了。他们一时半会儿,还不敢让我死。”黑齿影寒叹道,“祯,你要想真的杜绝这些事,就按我说的去做。”
“好,我现在就去。”梁祯收剑入鞘,但刚走到门边,他又扭头道,“我再去给你买两个丫鬟,以后无论是吃饭还是喝水,你都得让她俩先尝一尝,没事,方可服用。”
离开县衙后,梁祯立刻去了一趟太原郡府,找到正在里面忙碌的张既,张既出身关中豪门,十六岁便在左冯翔担任门下小吏,对郡府中的门道可谓再熟悉不过,因此梁祯将他安插进了主要由并州人组成的太原郡府之中,以便他们相互制衡。
“德容在郡府数月,想必也摸清了不少事情吧?”梁祯将张既叫道密室之中,与他闭门而谈。
张既点点头:“在刘若的帮助下,既倒是掌握了不少人的把柄。不过这些人,都是当地的豪门,相互之间又多已姻亲数代,实在是无缝可入啊。”
“听说不久之前,晋阳街头曾有一酷似张角的道人,在妖言惑众?”
“正是。”张既点点头,“而且当缉事曹追查的时候,却又发生了一件怪事。”
“还有怪事?”梁祯一惊。
“负责查案的两名武吏,一人被发现暴死家中,七窍流血,手握一张张角当年所
用的符篆。”
另一人则被发现吊死在城外十里亭旁的一棵槐树之上,同样地七窍流血,手握符篆,更奇怪的是,周遭竟然没有发现一个脚印。
“德容的意思,当天十里亭的那棵槐树下,连那个武吏本人的脚印都没有?”
张既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所以,缉事曹中也开始传言,说他们俩是被张角隔空咒杀,曹属们更是惊恐不已。”
“符咒杀人?”梁祯连连摇头,“要是张角真的有这本事,当年又怎会兵败身死?”
“我等读书人,自不会语怪力乱神。但曹属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大多出身低微,无依无靠,就连死了,也没人在意,所以深知命数无常。因此,对这符咒之说,才甚是在意。”
张既这番话,虽然挺让梁祯觉得刺耳,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现实,因此,只好转移话题:“那刘若对这两起命案,又是怎么看的呢?”
“刘若认为,缉事曹的能力本就有限,连县丞被投毒这等要案都尚且毫无头绪,因此更不能分心去查这种小事了。”
毫无疑问,这是刘若想出来的“自保之法”,因为自从他的缉事曹成立以来,不仅福祥道坛的案子没有一点进展,还对张角这等人物的“复活”以及接下来的“天火降字”这等影响极为恶劣的大事全无示警,到最后,甚至连梁祯最为信任的人,自己的顶头上司,都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在县衙重地差点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