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州,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过多了。”
梁祯苦笑着表示同意,然后亲自拟了一封奏疏,请求汉帝任命郭配为晋阳县令,接管晋阳县中的大小事务。如此,尽管黑齿影寒仍旧挂着晋阳县丞的腰牌,但实权便已是尽数归于郭配了,实权一交,黑齿影寒乃至她背后的梁祯对太原地方的影响力,也必然会急剧下降。
梁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换得郡中豪门对自己攻略冀州的支持。
他的愿景,似乎很快就实现了,因为就在梁祯推举郭配担任晋阳县令的第十三天,负责征收赋税的张既便收上来一万五千石军粮,足够一万大军连配套的驮马吃上一月了。
梁祯眼看着兵精粮足,便跃跃欲试了。于是这一天,他在章牛的陪同下,来到医馆探望依旧在那养伤的黑齿影寒。
经过一月的疗养,黑齿影寒脸上也恢复了血色,看起来精神多了,见到梁祯前来,她也能在没有旁人帮助的情况下,自己从床上爬起来了。
“盈儿,最近几日,感觉如何?”
“好多了。”黑齿影寒试着挥了挥右臂,尽管动作依旧不如从前利索,但看得出,她的手臂已经不再发颤了。
梁祯抱了个蒲团放到床头,然后在那里盘腿坐下:“我们准备下月出兵冀州,征讨袁本初。”
“这是文和的意思?”
“是。”
“那就去吧。”黑齿影寒点点头,“在庙算上,文和兄确实是个奇才。”
梁祯笑了笑:“我在等你。”
“等我?”
一只有力且温暖的手攥住了黑齿影寒的左手:“等你痊愈后,我们一起去冀州。”
“那太原呢?”
“有儁乂、德容、仲南三人守着。”看着盈儿狐疑不解的眼神,梁祯又是一笑,解释道,“郡中的豪门,资助了我们一万五千石军粮。我想,即使他们再度背叛,所得到的,也不会比这一万五千石军粮还要多了。”
“可我这伤,唉。”黑齿影寒抬了抬松软无力的右手,然后颇恨铁不成钢地将它甩在床上。
“为了抓广全,我们几乎毁掉了半个晋阳,这笔账,怎么也得给豪强们一点时间来忘记。”梁祯安抚道,“到了河内后,你就在那养伤吧。河内郡守张杨是并州人,他的家族,都在我军的掌控之下。”
“而且,就目前的局势来看,除了我们,没有哪个人能开出给我们更高的价钱了。”
“将梁规也带上吧。”黑齿影寒想了想道,“他也十一岁了,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喂!他才十一岁啊!”梁祯虽说直到
现在也还不知道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也知道,黑齿影寒这种行为,明显是不负责任的。
黑齿影寒的眼眸之中忽地泛起一丝泪光:“那一年,我跟他被关在一个大笼子里。外面扔进来一把小刀。他被砍去了手指,但他的牙齿,磨得很锋利。”
“外面的人说,你们只能活一个。他是奴隶,所以外面的人说,他要是赢了,就给他羊肉跟美酒。”
说着,黑齿影寒轻轻地解开了左肩上的衣服,并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肩胛,梁祯定睛一看,发现那里,有一排小小的,有凸感的白印。
“这是我第一次受伤,很疼。”
“大人对我说,这就是生存的规矩,不杀人,就得被别人杀。”两行晶莹的汗珠,无声地沿着黑齿影寒的脸颊往下流,“那一年,我八岁。”
“你觉得,这段经历是福,还是祸?”梁祯没有跟黑齿影寒比“惨”,而是单刀直入,逼问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有时候,我们认为是理所应当的事,在孩子们眼中,却是另一回事。”
“祯,我们已非少年。”黑齿影寒闭上了眼睛,“不瞒你说,我已不止一次仿佛听见,听见昆仑神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