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人,也只有父母了。但父母,毕竟不能陪我们一世,可令我们悲痛欲绝的事,却会终生相伴。怎么办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它发生之前,多作准备。就比如此曲,初听只觉肝肠寸断,再听便觉催然泪下,三听,便觉不过如此。”
“是啊,这人生在世,遇到的所有忧愁,所有悲苦,不也像这曲《雨霖铃》一般,不过如此吗?”
范元的办法,可以总结为四个字:以毒攻毒。
初听着瘆人,但用起来却觉得很有效,因为正如范元所说,父母之后,是没有人愿意听你吐露哀愁的。
黑齿影寒站在驿馆的西楼之上,看着如钩的弯月,寂寞的梧桐,深锁的清秋,手便在不知不觉中,放到了胡笳的音孔上。
一曲未毕,耳畔已传来抽泣之声,初时,她还以为是自己在泪流,但脸庞上又哪有半点眼泪带来的腌制感?于是扭头一看,却发现梁规正蹲在不远处的栏杆旁,掩面而泣。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呜……呜,有,有人找你,叔叔。”
来客是董昭,这令黑齿影寒一惊。不过令她更惊慌的,是董昭的开场白。
“此曲之凄迷,不似男儿不得志之音,倒像极了怨妇的深闺之泣。”
“胡说八道!”黑齿影寒“哼”了声,转身就想走。
“四郎之心病,某倒有一方可医,不知四郎愿听否。”
黑齿影寒止住了脚步。
“袁本初曾有评云:至刚易折,慧极必陨,深情难寿。”董昭侧着身子对着黑齿影寒,边说,边轻摇羽扇,一副天下尽在掌中的模样。
“先生此语,若是听者换作别人,只怕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确实,在这个武德充沛,游侠之风尚未消退的年代,说一个男儿是女子,是万分危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