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身边,都聚集着一批察言观色的大师,这些大师都非常善于靠揣摩上位者的心态来说话,做事,以便获取权力和财富。
皇甫郦、王子服、吴硕,都是察言观色大师们中的佼佼者,因此他们几乎是在汉帝脸上升起愁云的那一霎,便明白了汉帝究竟是为何而变色,并旋即给出了自己的办法。
皇甫郦建议,汉帝因紧抓着董丑的身份这一点,来狠狠地敲打梁祯,最好能逼迫梁祯让出一部分军队,最差也得让梁祯将董丑交出来,以打击梁祯在其麾下凉州兵马心中的威望。
王子服和吴硕则建议,应该联合国丈董承,一起来商议除掉梁祯的计策,不过在此之前,千万不要跟梁祯撕破脸,以免梁祯发起恶来,做出些不臣之事。
汉帝想了好一会儿,决定召见梁祯,先问问他,这个董丑究竟是不是董白,他跟董丑又是什么关系,然后再作打算。
皇甫郦见状,立刻坚持自己要站在汉帝身边,以便在需要的时候,敲打一下梁祯,以免他做出些有损汉帝威仪的事来。汉帝想了想,也同意了。
突然接到汉帝的召见,令梁祯大吃一惊,他立刻找来贾诩和令狐邵商议计策,因为直到此时,梁祯心中都还对汉帝上一次差点夺取他军权的举动心有余悸。因此,梁祯心中,其实是拒绝去见汉帝的。
然而,贾诩和令狐邵却都不同意梁祯的意见。贾诩说,梁祯既然已经“挟”了天子,那就该像董卓那样,带着一堆甲士入朝,当着公卿百官的面,砍掉两个两千石级别的高官,以给汉帝及百官一个下马威,方便日后做事。
令狐邵也说,既然梁祯已经“尊迎”了天子,那就应该作为天下的表率,对天子的命令,表面上一定要遵从,因为只有这样,梁祯日后才能以“不臣”为由,讨伐其他诸侯,才能以“兴复汉室”为名,征辟天下士人作为自己的幕僚。
梁祯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他在城郊给汉帝修筑的行宫,在被几十个羽林军用长戟“抵”着走了近两刻之后,梁祯终于见到了这个少年天子。天子跟初见时一样,双目有神,气质华贵,丝毫没有一点傀儡的模样。
皇甫郦依旧站在天子旁侧,面容肃穆,目光如炬,看见梁祯之后,他的面色也变得更差了。
梁祯心道暗叫不好,但既然来都来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向汉帝行臣下之礼。
“爱卿平身。”汉帝和颜悦色道,“赐座。”
“臣,谢陛下。”梁祯一听,心中登时一缓,因为在他看来,既然汉帝能让赐座,那至少表
明,今天的气氛,要比之前要好一些。
果然,汉帝说下一句话时,语气也是和蔼的:“爱卿,这次朕叫你前来,是为了弄清一件事。”
“陛下请问。”
“不知在梁爱卿心中,对董卓一案,是如何看待?”
梁祯一听,差点没吓得从蒲团那趴到地上去,为什么?因为天下人都知道,他梁祯,是董卓的旧将。且虽然整个并州都在梁祯的掌控之中,可偏偏这行宫所占的一亩三分地,梁祯一个自己的军士也没能安插进去,因此,如果汉帝此刻发难,十有八九是能要了自己的命的。
“梁祯,你可是对当年的判决不满啊?”皇甫郦喝道,跟那天一样,他的声音,大得跟行雷似的。
梁祯一听,脚一软,身子一滑,整个儿从蒲团上“滑”到了地上:“臣……臣岂敢?”
“是不敢,还是没有?”皇甫郦双目一瞪。
“爱卿,朕虽然年幼,但也知道,不满就像一粒种子,种在心中久了,就会生根,发芽。就像当年的蛾贼,他们之所以起事,也是因为心中积赚了太多不满,太多对十常侍的不满!”汉帝从容地从座位上起身,围着梁祯边转边道,“爱卿,朕当年,也是身不由己,若爱卿认为,朕做错了什么,只管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