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在庙堂之上,还是在江湖之中都有巨大的影响力,因此能够被他称为“王佐之才”的人,不需用脑子去想,也知道定不是一般的等闲之辈。
“正南、公仁皆当今高士,彧不过一村夫。邺城令为何要行此等舍玉求石之事?”
黑齿影寒低头一笑道:“大丈夫生于世,纵不求封侯拜相,亦不可苟活一生。更何况先生抱经天纬地之才,若终老于这巷陌之间,不亦悲乎?”
人都是有梦想的,更何况是类似于荀彧这种,年少成名,且才学兼具的人,更是期盼着,能够功在当世,留名于史。可以说,他们是绝不会甘心归隐山林的,因此唯一可以阻挡他们的脚步的,就是在他们心中,是否认可向他们抛出橄榄枝的这位君主。
荀彧抬起头,看着黑齿影寒的脸,沉吟良久,方端起瓷杯,敬道:“如此,愿闻将军之志。”
黑齿影寒也举起瓷杯,先敬了荀彧一杯,然后才将瓷杯放下,双眼往窗外一扫,叹道:“汉室倾颓,群雄祸国,将军虽出身卑鄙,但也不敢忘汉臣之责。只是……只是……”
黑齿影寒故意伸手一抹眼睛,如此一来,突受刺激的双眼便挤出了更多的泪珠:“将军愚钝,我等亦是粗人,故虽一晃十余载,仍一事无成,只得空叹蹉跎。”
“又奈……奈何逝者如斯夫,今日,将军已是华发丛生,虽仍不忘汉臣之责,但也只得独自对月空叹。”
有时候,泪水往往比言语更为动人。因为荀彧自己,其实也在害怕,害怕他们这代在大一统的国家中生长的人老去之后,没见过山河之广,天地之阔的子孙后代们,会就此偏安,不思进取。
当然黑齿影寒能够如此精确地摸到荀彧的软肋,也得归功于梁祯扎实的历史功底,不然这事,就必定是事倍功半了。
荀彧将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而后才缓声道:“自黄巾作乱已来,灾祸不断,各州豪强也早有不臣之心。”
“公孙瓒其人,生性暴戾,刘伯安以仁厚名,北州归心,瓒却因忌恨而杀之。此乃自失民心之举。故公孙瓒不足为虑。”到底是王佐之才,仅一句话,便已判定了一个实力雄厚的诸侯的最终归宿。
“再观袁本初,乃布衣之雄也,能聚人却不能尽其用。故而虽占有天下之重冀州,亦难有太大作为。”荀彧说着,拾起放在案边的一份帛书,先挂在墙上,再缓缓将其摊开。
黑
齿影寒定睛一看,却不由得惊叹一声,因为这帛书上所画的,不是它物,正是关东的山河之图!
“曹孟德新丧,吕布、袁公路亦非能主。故而兖州、豫州,对袁本初而言,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因此,若冀州战事不利,他是极可能弃冀州而赴河南。”
在这天下群雄之中,袁绍可以说是退路最多的一个,因为他既有着四世三公的光环,而且他的老家是在豫州汝南,而此刻他的根据地却是在冀州。换句话来说,一旦他在冀州战事失利,凭他袁家的声望,袁绍若是能逃回河南,他是完全有能力东山再起的。
“困兽之所以凶猛,是因为它已无退路。因此,为今之计,对袁本初,当以逐回河南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剿灭。对公孙瓒,在袁本初南遁之前,不可与之为敌。”
“幽并冀青四州到手后,将军便可整军南下,攻略河南四州,河南四州一下,江东便可传檄而定。”荀彧继续在舆图上比划着,当然这攻略河南的部分,由于离此刻还是太远太远,因此他并没有说得特别详细,“江东一定,将军便可与民休息。因为关西诸将,不过一群小丑耳,况且关西自数十年前,羌胡作乱以来,便是贫弱不堪。故而马腾、韩遂等,终难成事。”
“五年之后,兵甲略足,将军便可挥军向西,先定关中,再定蜀地,后定凉州。”
荀彧虽然说得很简略,但黑齿影寒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