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实现阶级跃迁,是想一展平生所学,还是仅想实现衣食无忧,做官都是唯一的出路。
因此,梁祯听说一个出身地痞的人竟然不愿意做官,也是惊掉了下巴。
“像他那样,上有司空府罩着,下是好几个行当的罩子,衣食无忧之余,还不用担心被人弹劾,有何不好?”
梁祯略一沉吟,发现似乎还真是这么个理,因为对赵忠年这种几乎没有背景的人而言,贸然进入仕途,还真不如做个依附官员而生的商人来得实在。
但下一秒,梁祯就立刻推翻了自己得出的结论,因为他意识到,赵忠年尽管没有出仕,但他能有现在的一切,还不都是靠黑齿影寒的庇护?
“那也不一定,万一哪天你想吃肉了呢?”
“邺城的东市,缺了个市令,要不你去管两天?”黑齿影寒坏笑道。
“不不不。”梁祯连连摆手,集市每日的琐碎事,他是连看都不想看的。
“他每月给你多少钱?”梁祯眼珠子一转,问道,“如果合适,我也弄一个。”
黑齿影寒一听,眉头一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开口的事。
“你怎么了?”梁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于是露出笑容问。
“你可知道,一郡太守每月的开支,需要多少铜钱?”过了整整一刻钟,黑齿影寒才开口道。
“这个……”梁祯一愣,因为这事他确实不清楚,因为他虽然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太原太守,但那些日子,郡中的事务,包括开销等等,都是由张既等人负责的,而他则因军旅匆忙,甚至连账簿都很少翻阅。
“太守僚属的俸禄,是由太守支付的。有的太守,僚属多达百人,少的也有二三十人,这些人每月俸禄的总和,实际上,已经超过了太守的月俸。”
黑齿影寒担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晋阳县丞、邺城令,因此对地方官府的实际运行情况,知道得远比梁祯要深。
梁祯一听,心中登时一愣,如果一郡太守一月的俸禄,也仅够支付他聘请的幕僚的月俸,那他还靠什么过活?很明显,只能靠贪墨。个别不愿贪的,就只能一人将所有的事做了,但要真这么做,劳累不说,事务还只会越积越多。
“赵忠年每月给我的钱,除掉支付给僚属的月俸,大概还剩下五千。这还不算,迎来送往呢。”
迎来送往,可以说是宦海的必修课,因为如果一个人不会迎来送往,那他就注定没有人脉可言,而众所周知,没有人脉的人,在宦海之中,是注定寸步难行的。
“赵忠年每月给你这么多,那他就必然会加倍从集市上掠夺,否则,他也根本无力维持他的人脉,更别说替你做事了。”梁祯托着下巴喃喃道,“我终于知道,张角为什么能一呼百应了。”
这世间难事,很多时候并不难在不知问题出在哪,而是难在,纵使知道问题在哪,知道解决方案,但却依旧只能听之任之。
因为,就拿这件事来说,根治的方法,就是朝廷将幕僚们的月俸也包了,但问题是,如此一来,朝廷的开支便会大大增加,乃至于其他的许多事项,都无法按照计划进行。
“祯,如果说九州是一只鼎,那这法度,便是鼎的腿,缺了它,鼎就不稳了。”黑齿影寒关上了门和窗,不仅如此,还特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如今天下未定,权贵流散,正是重建法度的良机。”
一个时代的崩溃,总是因为既得利益者的数目太过庞杂,乃至于抽干了整个社会的血液所致,而解决这些问题的时机,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一场大乱之后,旧的既得利益者凋零大半,新的既得利益者尚未成气候之际,重修法度,对既得利益者们加以限制。
“明白了,冀州历经多年的战乱,加之袁本初的清洗,已有大量的无主之地,这些土地,就是我推行新政的基石。”梁祯恍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