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开始颤抖,也不知他是不是被气成这样的。
“司空,这乱世人如草芥,甄家虽有几个钱,但终究亦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甄尧的表演能力,真是丝毫不亚于梁祯,因为他说着说着,不仅眼眶红了,还真的掉下了豆大的泪珠,“先父走后,尧身为长兄,肩上更是肩负了全家一百多号人的重担。因此,每一日,都是如履薄冰。”
“一年前,袁公弃甄家而去。甄家上下,便已做好了被抄家的准备,承蒙司空大恩,方才有幸延续香火。司空大恩如此,甄家还怎敢有二心?”
这看似感人肺腑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只要梁祯能够稳坐冀州,甄家就一日不会变心。因为,对于这种在地方上绵延数百年的大家族来说,只有能够保护他们利益的人,才能够得到他们的“忠心”。
“时逢乱世,大家都难。”梁祯将甄尧先前送给自己的可以在甄家钱庄中换取五十万钱的木牌给退了回去,“甄兄,这五十万钱,我不拿你的,但你要如实回答我一件事。”
甄尧一听,内心登时咯噔一下,因为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上官肯收钱,这事就十有六七能成,而上官不肯收钱,那这事就要么是凉了,要么就是自己出的价,还不够吸引人。
“司空请讲。”
梁祯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向甄尧提这个问题,他同样也需要莫大的勇气,因为这个问题,搞不好也会让他跟甄家之间那本就脆弱的桥梁,立刻坍塌。但这世间上的很多事,从来就不是能够知难而退的,因为很多时候,就算你想退,形势,也会逼着你向前走。
“甄家一年,到底可以交多少税?”
在这个时候,小到每一个县,大到每一个州,都有一明一暗两本账簿。明账是给上司看的,暗账则是给自己看的。且,暗账上记载的东西,要比明账详尽得多。因为只有在暗账上,新任的官长才能准确地知道,自己的辖地到底能够在哪里收税,能收多少税。
梁祯从袁绍手中夺得冀州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管冀州的暗账。但就算是这详实的暗账,也有很多语焉不详之处,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冀州当地的豪强世家,究竟能够缴多少税。
甄尧一听,脸色是立刻巨变。因
为这税收之事,是真正触碰到他的切身利益了,如果说此前他给梁祯的一亿钱,还只不过是拔条头发下来的话,那现在,梁祯明着问他到底能教多少税,就是在拿刀子来割他的肉!
“桑弘羊。”梁祯见状,开口说出了一个名字。
桑弘羊,汉武帝所宠幸的大臣,为国敛财,与民争利的事没少做,而且他也是商贾出身。
梁祯这么说,意思就很明显了,就是要让甄尧做本朝的桑弘羊。
“这样吧,司空,您说个数。”甄尧轻轻地衣袖抹了抹肥大的脸庞,那里已经全是汗水,“桑弘羊之政,殃民多而利国少,尧实在不敢效仿。”
甄尧也算是摆明了态度,桑弘羊他是绝对不会当的,但如果梁祯提的要求还算合理的话,他也不介意配合。而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而梁祯之所以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甄尧的底线,是因为对付汉帝身边的公卿要钱,攻略公孙瓒要钱,抵御袁绍要钱,重建冀、并二州都要钱。而且,这每一项的开支,可都是千万起步。因此,不割甄尧的肉,难道要去抽本就几乎没有的民脂民膏吗?
“冀、青二州的三十年的盐铁专营,换二十亿的税赋。”梁祯想着,在后面又补了句,“三年内付清。”
甄尧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因为梁祯的提议,可以说是风险与机遇并存,而且两者的权重还是不分上下的,为什么?因为如果实在黄巾大起义之前,冀、青二州每年的盐铁之利,加起来是妥妥过亿的。因此在那个时候,这单生意,是稳赚不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