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出身的士子,也不敢去搏了。
但是,这修改《汉律》又哪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因为这《汉律》可是名副其实的祖宗之法啊。既然是祖宗之法,又岂是可以轻易变更的?不说他人,光是朝中以杨彪、司马防为首的一众老“学究”就足以跟梁祯“辩论”上数年了。
更何况,这变更《汉律》还容易向一些与梁祯貌合神离的人,传递出一种令他们不安的信号——这次是修法,下次就可以是修制,再往后嘛……
思来想去,梁祯还是只能先让董昭告退。让董昭告退,就意味着这事被梁祯搁置了。
但搁置,并不意味着梁祯准备将其“束之高阁”了,因为梁祯心中,正在酝酿另一个方案,一个若是能成,将极有可能改变如今政坛死气沉沉的局面的方案。
“自初平年间,起兵伊始,祯为了内部的安定,给世家大族做了不少让步。乃至于其实力,比起中平年间,似乎还不减反增。若长久以往,这将会危急你我开拓的基业。”
这一次,梁祯商议的对象,是黑齿影寒。因为也只有盈儿,有资格参与到这最为核心的事情当中来,不错,就连董白在外庭的盟友梁琼,也还差了一点火候。
黑齿影寒也是唯一一个见了梁祯,还能不停下手中活计的人。故而,梁祯头一伸,就看见了她正在写的几行字。正是当年,袁绍在院中醉酒舞剑时,所作的词: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
“对不起,”梁祯红着眼道,不错见到这九个字的那一霎,他的眼泪,缺堤了,“但我是真的,想早点带你去扬州。”
黑齿影寒缓缓地从纸张之中抬起头,只是这一次,她的双眸不再如往常一般冰冷瘆人,而是仅剩下了一股,死了一般的沉沉之气。这气息,梁祯并不陌生,因为不久前,他才刚刚在向阳里
的农人们眼中,看到过。
“兵败了,政也败了,嘻嘻,一败涂地。”梁祯傻笑着,一点点地转过沉甸甸的身躯,而后,慢慢地往,门开着的地方走去,这门之外,是一方冰凉的湖泊。
盈儿的眼神,成了压倒梁祯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就在两人四目相触的那一霎,梁祯便懂了盈儿的意思:赤壁大败,梁祯所失去的,并不仅仅是十多万的雄兵,还有,他得以跟六州之中那些盘踞了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叫板的资本。因为,在这个纲常不振的年代,手里没兵,任何人,都什么也不是。
当然,现在说梁祯变得什么也不是了,也为时过早,因为梁祯手中,还握着武卫、武安、广平三支劲旅,张燕的黑山军,也还保持着对梁祯的忠诚。臧霸领导的青州军,也没有表露出要反的意思。
“若是南征胜了,你便能像高帝一样,横扫群雄,而后筑文景之基石。”背后传来的声音,就如一支支带着倒钩的箭,一支接一支地,穿过梁祯的心,“现在,重头开始吧。”
所谓的重头开始,就是让梁祯像当年一穷二白地从并州出发时那样,在连绵的战争中,不断地收编降军、流民、壮丁,以组建起一支,只听命于他梁祯的郡国兵。而不是像江东的孙权一样,打仗时,还得跟江东的士族讨价还价,以让这些豪族将自家的私兵,暂时交由孙权统一指挥。
世人解说,万事开头难。但其实有的时候,重头去做一件事,才是最难的。因为这个时候,人所最缺的东西,并不是第一次去做时所缺的经验,而是比经验更为重要的,时间与时势!
当年,梁祯可以一路招降纳叛,壮大实力,是因为整个天下都在混乱之中,到处是流民,但现在,北方已经基本平定,又哪里还有降军和流民供梁祯去招纳呢?即使有,梁祯自己,还有二十年的时间,去重新拉起十万大军吗?
别过盈儿后,梁祯找到了杨修,然后,问了杨修一个问题:“自赤壁败后,六州多有反贼,州兵剿之,则窜入他州。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