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渡从重症室出来没多久,精神确实熬不住,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了。
这一觉,他睡了将近三个小时。
他醒来的时候,秦响还趴在他身边,床头的柜子上放着她织到了一半的婴儿毛衣,她手很巧,毛衣上的樱桃织得可可爱爱。
这一刻,陈野渡心里酸酸胀胀的,像被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塞满了。
下午五点左右,景召过来送了一次汤。陈野渡跟他不熟,没话说,等他走了,用手机查了他。
六点左右,陈知惠以不能占用医院的病房资源为由,把秦响睡的病床推到了陈野渡的病房里,独立病房够大,能放得下两张床。陈野渡虽然不自在,但也没反对。
康主任下班之前,找秦响过去谈了谈,主要是为了宽慰她,怕她心情太沉重会影响宝宝。
趁秦响不在病房的这个空档里,陈野渡有些事情要问陈知惠。他不喜欢稀里糊涂,他要尽快了解、适应目前的状况。
“你对秦响了解得多不多?”
“也不算多吧。”
陈知惠之前一直在国外,和秦响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至少比我多。”陈野渡说,“你帮做份她的资料表,把你知道的都列出来告诉我。”
都是他老婆了,他不得了解一下。
“你干嘛不直接问她?”
陈野渡想到秦响今天掉泪的那個样子就心里犯堵:“她有点爱哭。”
陈知惠不觉得。
秦响才不爱哭,她也就在陈野渡面前会哭。
说完了秦响,陈野渡问:“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导演。”
不算意外。
陈野渡很早就喜欢拍东西。
“我没继承家业吗?”
陈知惠实话实说:“家业已经被你败光了。”
陈野渡把今天在手机里查到的新闻点开,亮给陈知惠看:“你说的败光是指这个?”
他把陈氏集团所有经营所得全部返还社会的这件事上过新闻。
他熟练智能手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了解这个世界、了解大陈家、了解他自己。大陈家的继承人自然不是傻白甜,他很懂得生存规则,哪怕只有“十四”岁。
不缺少年气,也不缺稳重老成,这是年少时期的陈野渡。
“你还查到了什么?”陈知惠觉得他应该知道了挺多,但看他神情依旧镇定。
“陈氏大楼的跳楼事件是真的还是假的?”
受害人的遗书公开了,这件事网上也查得到。
陈知惠一边观察他的精神状态,一边回答:“是真的。”
可能因为现在的陈野渡没有亲眼目睹那些肮脏,他虽然震惊,但不至于心理坍塌。
“我爸他——”
陈野渡问不出口,脸色越来越苍白,握紧的指尖发青。
陈知惠接过他的话:“他是位假慈善家。”
陈野渡想起来了一件事,怪不得年初的时候,来他家做课题的一个女同学会骂陈知礼是变态,原来他外表和善的父亲真的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陈知惠郑重其事地问他:“你做好准备要听了吗?”
“嗯。”
该面对的他躲不掉。
陈知惠本来打算等他养好了伤再说,但他太聪明,几天都糊弄不过去,而且陈知惠相信他,相信已经人格融合了的他。
“你初二的暑假发现了陈知礼的真面目,然后生病了。”
“什么病?”
“双重人格。”
陈野渡眉头皱了一下。
陈知惠尽量冷静地、客观地陈述:“秦响是陈知礼从孤儿院带回来的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