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跟家人大吵一通后,嫁给了现在的玉帝的妈妈。翌年生下玉帝。
早晨,空气很潮湿,路边这一块绿,那一块绿,干干净净,干净得像佛一样。
玉帝的妈妈又去工地上班了。他在工地打桩,老板是他远方表亲。
这位老表多半有照顾玉帝的意思,有时提议说送他一辆车,有时提议说出本钱给他做买卖,有时提议说把玉帝去大城市读书,通通被他拒绝了。
为什么呢?或许他
不想欠下人情?这当中应该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才对。
玉帝的妈妈浓眉大眼,腮帮子一溜黑胡须。为人长得粗犷豪放,大夏天穿旧的短衫,大冬天穿旧的羊毛衣,都是旧的,都是深颜色的,深颜色的干活不易弄脏。
他还喜欢喝酒。他的酒品很好,不贪杯,不胡闹。有酒喝就喝,喝完酒就睡,没酒喝就帮忙抱儿子,帮忙做点儿家务。
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点儿大男子主义!
等玉帝起床时,妈妈已经给他炒好一盘香喷喷的火腿肠。
玉帝就着火腿肠,下扒光碗里白粥,连盘底剩下的酱油汁都不放过,然后心满意足地到外面玩耍去了。放
暑假的农村孩子去哪里玩呢?哪里能有什么好玩的呢?
玉帝走在前面,黑球走在后面。
黑球是真的黑,又黑又胖,胳膊腿比玉帝粗一圈。
现在他就用那粗胳膊提着两根木板;木板不知什么木材的,一寸厚,两段被凿开圆孔,系着粗的麻花绳。
绳子的另一端在玉帝手上。玉帝像牵着一头耕牛。
他们一路走,一路说话,穿过几道幽深而安静的巷子,见了野花摘草籽,见了油葫芦就追,但是不耽误路程。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老荔枝树旁。
老荔枝树是真的老,也不生果实的,旁边的老榕树倒是结了满地的果崽,一小个,一小个,掉得满地。
跟着,玉帝撸起裤腿子,去掉拖鞋,像猴子一样爬上树去,趴枝干上,看一看,瞅一瞅。
他正在寻找一支可以挂秋千的枝干,枝干必需结实,必需面向空旷的场地。
果然,他顺利找到了。
他多半没记性的,前几天他刚刚把秋千挂上来过。
没几下,玉帝回到地面,一面扫干净掌面的沙子,一面对黑球说:“可以了。”
秋千荡起来真的可以。坐在板子上,腿一撑,人就像弹簧一样飞出去了。
飞得高高的,再降下来,然后又飞高高。
最后飞进了黄昏的夕阳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