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七十多的人了,伤风感冒实属于正常。
这会儿,他躺在床上,身旁的板凳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他儿子周龙遇走进来,见药纹丝未动,伸手拿起来,道:“父亲,喝药吧。”
周应秋瞥了他一眼,没有接,道:“外面的事,会不会牵扯到你?”
周龙遇连忙道:“父亲放心,孩儿与崔呈秀以及那些盐商没有什么关系。”
周应秋看着床另一头,道:“你走私盐,茶,米粮的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周龙遇神色立变,他没想到,这么隐蔽的事情,他父亲会知道!
周龙遇忽然害怕了,放下药碗,道:“父亲,我……”
周应秋面无表情,摆了摆手,道:“好了,我会想办法的,你出去吧。”
周龙遇很想再说,但看着周应秋的表情,犹豫再三,满心忐忑的,老老实实的见礼,慢慢退了出去。
周应秋等他的脚步声消失了,才慢慢转头,看着板凳上的这碗药。
这是一碗治风寒的药,但是,他在里面加了大黄。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一天一次,最多一个月就死。
周应秋神色很平静,右手去端碗,却发现,右手抖的厉害。
他脸角抽了下,伸出去的手,隔在半空。
紫禁城,内阁,次辅张瑞图班房。
张瑞图这一天都很忙,从各处来的公文,奏本堆满了他半个书桌。
此时,他面沉如水,目光低沉,静静的看着眼前桌上的三份名单。
第一份,是刑部送来的,主要涉及崔呈秀以及朋党。除了崔呈秀以及崔家,还有门生故吏,亲朋师友,林林总总之下,高达六十多人。
这还是初步的,这些人被抓,再一审,拔出萝卜带出泥,必然成倍成倍的翻。
张瑞图深知现在的官场,一人入罪,必然牵扯出一大批,何况是崔呈秀。
这位是魏忠贤的五虎之首,在天启四年后,权势大到能逼走首辅!由此可以想见,他的党羽必然多不胜数。
第二份,是三法司、西厂联合上报,主要是关于张家口,宣府等地的走私盐商的名单,范,王等赫然在列,但名单很长,竟高达一百二十二之多!
最后一份,是钦使温体仁上奏,主要是查到的涉入六大转运司以及哄抬盐价等案件中的不法盐商,除了晋商之外,最多的则是南直隶商人。
名单并不多,才三十多位,但其中几个,张瑞图认识,之所以认识,是这些人与几位宗室藩王有关。
张瑞图对着三份名单,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看了三遍,心里除了不安恐惧之外,没有其他情绪。
他要是批了这三份名单,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别说现在的朝廷,就是朝廷之外也没人会放过他!
迟早会被秋后算账!
同时,这件事必将史书留名,即便是以往从不在乎所谓史书的他,现在也惶惶忧虑起来。
他一笔勾下去,是数万人的人头落地!
咚咚咚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陷入沉思的张瑞图陡然被惊醒,抬头看到是周道登,他慢慢又松口气,漠然道:“周阁老,有什么事情吗?”
周道登进来,微笑着道:“明日鲁王嫁女,张阁老收到请柬了吧?”
张瑞图自然是收到了,要是以往,他可能会去,但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随口道:“朝臣与藩王,还是有些距离为好。”
周道登一怔,旋即就有所明悟,道:“张阁老,还在头疼名单的事?”
张瑞图目光都在三份名单上,道:“周阁老不是有抄录送过去吗?”
周道登见张瑞图凝色踌躇,心里暗自摇头。
张瑞图是陷入了一个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