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卜琳兴致满满，也无法让洛托姆立刻大显身手。科研活动向来条理计划分明，就是一时起意，也无法改变前日设下的实验计划。等到一个个控温程序落位，煅烧材料的炉子闪烁起绿灯，居然已经时近正午。

难怪卜琳说一步慢，步步慢，这要是早上耽搁一会，除非晚上把时间补回来，预设的进度肯定会被推延。

米丁看起来倒是悠哉许多，但化梦很容易就找到了真正的缘由——他将将搭好两个装置时，卜琳已经在招呼化梦给第三个反应器“添火”了。

“不拼不行啊…师弟比我晚一届，已经有足够毕业的成果在手了，我还差得远呢。”卜琳泛起一丝苦笑，解释了化梦的疑惑，手上动作莫名加快了一些，“我家境不算好，又不是当训练家的料，只在理学逻辑上稍稍擅长，却因此蹉跎求学到年近三十……就是旁人不说什么，我自己也不得不急。”

虽然不懂毕业的具体要求，化梦也听出了卜琳的切实苦闷，但身为事外之人，怎么安抚都显得不够得当。

好在，这屋里不止化梦卜琳二人。

“师姐又在妄自菲薄了。”米丁摇了摇头，显然经常听卜琳这番抱怨，“这篇工作是妥妥的顶刊底子，只要评审眼不瞎，肯定能赶上明年春天那波毕业。”

“一个月前，你肯定没底气和我说这话。”卜琳露出庆幸的神色，“幸好啊，我选择跟老板来到这严酷山，要不然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米丁听得这话，大大咧咧地拍着化梦的肩膀：“师姐还得庆幸遇到化梦才是…没有靠谱训练家的帮助，吸半年火山灰都未必成事。”

“就你话多！”卜琳没好气地拨开了米丁的手，然后自己握住了化梦的手，“不过，化梦，就像米丁说的那样，我很感谢你的及时到来…到时文章发了，我会找老板建议给你二作的。”

化梦被捉住手臂，神经骤然紧张，却是不敢虚化抽身，只好迷迷糊糊地听卜琳恳切地说着“二作”、“文章”之类超出自己认知的名词，机械地点着头。

忽然，卜琳神色微变，触电般松开了化梦的手，似乎是意识到了某些需要避嫌的问题，虽说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笑容：

“好了，再在这闲聊，就要赶不上艾伯伦先生的蘑菇宴了。”

米丁双手一摊，一点也不期待地往外挪着步子：“天天吃火红蘑菇，我感觉自己脑袋上都要长蘑菇了。”

化梦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在薄薄的实验服下，适才被卜琳捏过的地方有着肉眼可辨的凹痕，就像是一团含水量充足的橡皮泥，唯独缺少…人类皮肤应有的弹性。

没办法，化梦压根无从得知人类的触感，‘谎言之柩’也就无从模仿。自百代道馆化身成人以来，化梦一直避免人类与自己的直接身体接触，没料想今天卜琳来了个突然袭击。

不过，隔着厚厚的防护手套，想来卜琳顶多也就有些疑惑罢了。化梦自叹反应迟钝了许多，不动声色地让皮肤复原——至少看起来没有异状。

时近正午，鼎盛的阳光依旧不足以刺破火山的沉沉雾霭，唯独来自上空的热量被躁动的火属性能量接纳，竟是与地热有了些许抗衡之势，叫人身在其中，分不清头上脚下，昏昏欲睡。

“要来一杯吗？”先一步出门的卜琳晃了晃手中水瓶，冰块哗哗作响。

驻扎一月，着实让卜琳和米丁摸索出了一些惬意之道。他们光明正大地以科研需要为名，拨经费要来了两台制冰器，陈列在试验场外围，除了偶尔的冰浴实验，大部分的冰块反倒是进了两人的肚子。

化梦也不矫情，脱去手套，接过冰水便往口里灌，咔嚓嚼起冰块来。卜琳噙着笑意给米丁兑冰水，目光却有意无意地往化梦手上瞟。

或许是错觉，化梦手背上的凝结水汽，似乎比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