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一种错觉。
我不会聋了吧?
我说我聋了,是有根据的。
据说当人聋了,鼻子就会特别灵光。
我的嗅觉,果然变得异常敏锐。
我甚至发觉,整个夜空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这种味道,怎么说呢,就像是厨房里的阿武杀鸡时的气味。
哦,不对,是杀一百只鸡的气味。
那是一种,浓重的血腥味。
我越发诧异。
我再次提醒我哥:“哥,你有没有闻到……”
这一次,我哥没有打断我。
打断我的,是另一个人。
一个干干瘦瘦的,有点像稻草人的人。
这个人,本来年纪轻轻的,偏偏头发花白。
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
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这人平日里,肯定是经常焦虑,所以白了少年头。
这个人不但白了少年头,他还喜欢皱眉。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他总是皱着眉头,我觉得就是强说愁……
愁这个,愁那个……
这个人,就是与我们的屁股开花有莫大关系的,周先生。
周先生?
他怎么会出现在月夜里?
难不成,他也要与我们一起,离家出走?
这……
周先生若要与我们一起离家出走,我的内心是拒绝的。
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我正在努力地嫌弃周先生,却发现,周先生,一把捂住我的嘴。
他低声道:“不要说话。跟着我走。”
这……
周先生真的,要离家出走?
我来不及细想。
我已经一把被周先生薅住,连扯带拖地往前狂奔。
跑过了后堂,跑过了后巷,跑过了前厅……
月亮,正大喇喇地,悬在无云的皓空中。
月光,像水一样,泼洒在院中。
月光下,一切都亮堂堂的。
花草树木,假山碧潭,连廊楼阁,还有,人……
那么多人……
这些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躺在月光里。
静悄悄的。
死气沉沉的。
这些人,面色惨白,气息全无,静静地躺在,血泊里。
我终于明白,那些呼噜声,梦呓声,谈笑声,吃酒划拳声,都去哪儿了。
我也终于明白,那浓重的血腥味,是从何而来……
那些打呼噜的,梦呓的,低声谈笑的婢女,偷偷吃酒划拳的门房,还有曾经围追堵截过我的家丁和胡管家,他们都死了……
我突然大哭起来。
我一边哭,一边挣脱了周先生的手,不顾一切地向主院跑去。
我一边哭,一边大叫起来:“娘!奶奶!太奶奶……”
我的哭声,瞬间带来了回应。
主院里,有人高喊起来:“还有人活着!杀!”
这声杀,是什么意思,我当时,并不太明白。
但是,只见从主院里,流水一般涌出了大批身着黑衣的人,着实把我震惊了。
我被吓得一愣,也不哭了,呆立在原地。
就在我发呆的一瞬间,我身后的周先生,一把将我拎起来,转身就跑。
周先生,虽羸弱得像个稻草人一般,没想到,还跑得挺快。
他三两步,就将我拎到了门口。
然后,周先生,将我往空中一扔。
我就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再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只觉得屁股大概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