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已是入秋,天气渐渐转凉,江边的气温在晨、晚两个时段降得很低,而天色灰蒙蒙的时候,在温差作用下形成的雾气朦朦胧罩在了江面上,使得人的视线在这时候颇为受阻。
但就是在这时候,镇南镖局时隔半多月后再次启程送镖,这次却不单是李家自己的货,还包括其他各家。
或许是上回李家大摇大摆经过,让那些钱塘贼心里面窝火,那怒气便发泄在了随后走货的几家身上,结果让他们大为郁闷,心里面对于李家又有些埋怨,又不得不找过来寻求合作。
所以这次镇南镖局再次浩浩荡荡开拔,但却分成了几艘中等的货船,等过了这“钱江”河道后还会分开送到不同的地方去。
而李勇选择在这时候行动,当然也是因为吴县尉那边终于传来消息,他从宁海节度府借来了几十副军甲,并几副连弩,武装到位随时都可以配合这边行动。
这样装备之下,那些衙役的实力顿时大增,除了会威胁到钱塘贼,实际上对于李勇这边也有威胁。
如果吴县尉想的是在结束之后两头通吃——或者不用怀疑,他大概率就是这么想的,李勇此行也是要冒极大的风险。
一个不好就是家破人亡的结果,因为这么多货要是丢了的话,李家也会受到牵连,李源也未必能够挺得过去,更不用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
所以此时李源也是特意跑过来送行,此刻过来抓住李勇的手,郑重嘱咐道:“我儿,你可记着,万事千万不要冲在最前头。此行不论成功与否,都要保命要紧。便是让那些钱塘贼逮住了,你也莫要惹怒他们,静待为父去赎身……”
李勇哭笑不得道:“别人来践行都是祝贺之词,怎么到您这里全是反着来的?”
虽说是托付了他们这镖局,但其他家也不可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们身上。
他们首先还是希望能够顺顺利利送到货,实在不行才会去考虑向李家索赔的问题。
所以几艘船的货物同时都有各家自己安排的人看守着,而像是那秦家的人,更是派了一个名叫秦用的三代子孙,比李勇年纪还小些,但听说已经出任了家里米铺的掌柜。
李勇其实也不晓得这几家是真的对他们的信心有这么足,还是有别的什么心思。
如果说货还好说,但这人命没了,赔钱都无用了。
最后也只能归结为,商贾的天性使然,为利益周全自然就敢行险。
而听到李勇的话,李源瞪起眼来,又露出一丝匪气,哼道:“还不是担心你的安危,你小子胆大包天,若不再三嘱咐,怕你记不得。咱们家三代单传到你这儿可不能断了……”
李勇翻了个白眼,赶忙上船准备出征。
其实说起来,他们镖局这些平日里都是在陆地上练的,于水战并没有什么建树。
但以他对那些钱塘贼的了解,他们的水战其实也就一般,拦路截道也就那么几种手段,若是小一点的船直接以渔网抄截然后众人一起登船挟制;若是大船,那就派出水鬼要挟,若不听便凿空沉船。
他们的最大优势,是在于自己对于那水泊附近地形的熟悉,可以利用起一些暗礁,逼迫货船搁浅,又能借助芦苇、岩石掩藏行迹。
但李勇在一番研究后,也确定了一趟最好的行船路线,既能确保自己始终在对方的视野中,又能保证自己这一方的主动性,反过来让对面落入自己布置的陷阱区域。
当然,吴县尉那边的配合至关重要。
如同早先定下的那样,李勇与他的联系并不为外人所知,这次他们出动也是要刻意隐瞒动向,故而吴恒在营中做了许多遮掩的手脚,却提前一步带着人马离开,到了李勇安排好的预定地点做好埋伏。
这样的天时,却不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