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长江,波涛汹涌下的诡异深渊。
在地图解析出来的一刹那,海量的信息通过「言灵·蛇」涌入叶胜的大脑,就像整个太平洋的水逆流长江。
他的大脑此刻如同一台超频到过热的电脑,巨大的痛苦像是要把人撕裂。
叶胜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一只疲惫得大声喘息的巨兽,随时都可能会倒下,但是他不能,信息里包含了最后的逃生机会,他觉得如果只是自己的话无所谓,但现在处于深渊之中的不只有自己。
信息里包含的一幅清晰的三维地图,巨大的青铜城,也许是历史上真正的白帝城,此刻在叶胜面前是完全透明的。
这座城活了过来。
这个两千年前被铸造的超级机关,那些看似铸造成整块的墙壁分裂了,留存在青铜城的数百万立方空气穿越那些裂缝逃逸,带着刺耳的风声,下方汹涌的水挤进来填补空气流失造成的空缺。蛛网般的青铜甬道旋转之后重新对接,就像是左轮手枪在射击的瞬间滚轮转动,新的弹仓被送到了枪口的位置。
青铜城的运转没有片刻停顿,可供逃离的路径也在改变,叶胜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们确实得到了地图,但是这张地图无时无刻不在变。
就好像你拿着一张山城的地图要去吃最正宗的火锅,结果刚走进防空洞发现出入口一个连一个,没走两步就又出现了岔路,而身后的路也突然变了,地图上的路线都脱离了,环顾四周是一套连一套,换谁谁不疯?
身后雕刻着蛇脸人的二十米高的青铜墙壁正在缓缓地倾倒,看起来像是天穹在倾倒。酒德亚纪用手臂勾着叶胜的脖子往前游,叶胜已经近乎虚脱。
我们会死吗?他们两人的脑海里都是乱糟糟的,这个念头不可遏制地出现,却并未停留太久,只是一个用力抓住了对方,另一个顺从得像个孩子。竭尽一切力量保护彼此,已经成了他们深刻入骨的习惯。
而在无穷尽的黑暗之中,看不见的虚影顺着叶胜放出的言灵‘蛇’溯流而上,混在浩如烟海的信息流里,在他的意识深处张开了眼睛。
白光热烈,只有一眼独存,透过宿主的双眸观察着江流水底。
幽绿色的江水对他而言有些陌生,不远处是朝四方延伸没有边界的黑影,那是一面结着数尺厚铜锈的青铜巨墙,巍峨矗立。
卡塞尔学院的临时控制室里,顾谶环臂抱胸,像是冷一般整个人陷进了椅子里,可如果有人凑近了观察就会发现,垂首的人瞳光漫无焦距,且长久才会眨动。
这无疑是很冒险的情况,无论是放任眼下,还是像路鸣泽那样精神脱离实体,神游物外。
不过好在富山雅史是个好伙伴,顾谶跟他说自己刚才不自量力地解析龙文有点累了,现在脑子乱七八糟的全是奇形怪状的鬼画符,这位靠得住的心理学教员便正襟危坐,在他身边俨然一副宝相庄严的护法模样。
‘精神’是神秘未知的领域,路鸣泽只能在路明非的意识中如幻觉般出现,但顾谶可以作为无限的载体,只要他愿意。
此刻,他除了承载着白王的权能,还有路鸣泽的「血之恩赐」,精神之力被瞬间放大了无数倍,仿佛一滴火星坠进了油池,体内稀薄的龙血如山海般沸腾,而他却沉默。
长江底,青铜城。
“钥匙!”叶胜声音嘶哑地大喊。
通过‘蛇’的电流,这一声也回荡在接应的摩尼亚赫号船舱中,像是负伤野狼的最后咆哮。
无风的深夜,原本平缓的江面开始变得不安,船在起伏的江浪中飘荡,仿佛在说百米之下是何等汹涌。甲板上焦躁地来回踱步的曼斯被这一声惊醒,差点把叼着的雪茄咬断。
“对!钥匙,钥匙会有办法!”他大喊着朝船舱跑去。
‘钥匙’当然不是真的钥匙,而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