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水之上,宰予乘坐着范蠡的大翼,倚着围栏观望着缓缓流淌的淄水。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明明上次来临淄是在一年以前,但却好像就在昨日。
他望见了水面上起起伏伏、活力四射的蜉蝣,一想到它们也许不久之后就将死去,忍不住感叹起时间易逝,岁月无常。
宰予胸中情绪激荡,不由唱起了诗。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微弱蜉蝣在空中振翅飞舞,漂亮的外衣色彩鲜明夺目。叹其生苦短我心溢满忧伤,我将如何安排人生的归宿?
细小蜉蝣在空中振翅飞舞,尽情展示着它华美的衣服。叹其生短促我心涌满忧郁,我人生的归宿将栖落何处?
柔嫩的蜉蝣刚刚破土而出,轻轻舞动雪白的麻纹衣服。叹其生命短暂我忧郁满怀,到哪里寻找我人生的归宿?)
一旁的范蠡刚刚用过了饭食,此时正好在甲板上吹风消食,此时听见宰予的吟唱,不由打趣道。
“这首《蜉蝣》,恐怕已经不适合宰子如今的身份了。
您大败齐师,处上大夫之尊位,威势之盛,震动中国,慑压四夷,五域之内,八荒之中,天下之士,莫不敬服于您。
而蜉蝣朝生暮死,其生也短暂,其亡也迅捷,翼翅扇动,随风逝去,有如晚秋之落叶,您用它来自比,实在是不合适啊!
这时候与其咏唱曲调悲伤的《蜉蝣》,何不来一首欢快的《桃夭》呢?”
范蠡的马屁拍的这么漂亮,换了平时,宰予肯定也就接受了。
但今天不凑巧,他文人骚客的情绪上来了,再加上就快到临淄了,游说齐侯之前,正好动动嘴皮子,拿范蠡热热身。
宰予摇头道:“与人相比,蜉蝣体态渺小。但与浩荡不变的苍天相比,人又何尝不是呢?
蜉蝣朝生暮死,人生在世亦不过百年。
蜉蝣死之前,群聚一团,于夕阳下共舞,羽翼相连,与霞光互相映衬,恍若娇女舞动赤练,其姿态纤巧动人,让人望之神往。
一舞作罢,它们在风中凋零,尸身相互堆叠,晶莹的羽翼铺洒在地,犹如一条通往天穹的长毯,比冰纨更剔透,比鲁缟更壮丽,令人惊心,让人落泪。
蜉蝣在世虽然短暂,尚且能用尽全力,作出最后一舞,在天地之间留下属于它的华美痕迹。
人生虽有百年,虽然同样可以穿上与蜉蝣羽翼一般绮丽的服饰,但又有多少人可以与它一样,作出这夺人心魄的一舞呢?”
宰予说者无意,范蠡听者有心。
对于宰予的言论,他并没有给予回复,只是神色微动,便退了下来。
而一边正在晨练的越女听见他俩的谈话,忍不住好奇地向范蠡轻声问道。
“范子为什么不聊了?”
范蠡听见,只是摇头应道。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树还没落叶的时候,桑叶像水浸润过一样有光泽。
唉,那些斑鸠呀,不要贪吃桑葚。
唉,年轻的姑娘们呀,不要沉溺在与男子的情爱中。
男子沉溺在爱情里,还可以脱身。
女子沉溺在爱情里,就无法摆脱了)
这段时间中,越女为了能够顺畅的与齐国的技击之士交流,一直在跟着范蠡学习雅言。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