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从来都是双面的。
好名声,臭名声。
这一段时日,被泼尽脏水,浑身骂名的礼部左侍郎任亨泰,几乎是没有一刻能合眼睡个安分觉的。
家里的仆人因为顶着任府的名头,只要出了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更有正义感爆棚的百姓,直接就将手上有的东西,都给丢到任府仆役身上。
以至于现在,整座礼部左侍郎府,如同一座死城,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走出府门。
府里,更是死一般的沉寂,下人们在路过老爷和夫人们的跟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那个父母早亡,孤身一人被同族长辈欺负,而被任亨泰收留在府上看成了亲闺女养着的外侄女,在这几日里已经足足闹了三次要上吊以洗刷自己和伯父的清白。
那个好赌好色的侄子,也被族中的长辈给狠狠的毒打了一顿,在出了洪武门前百姓为任亨泰喊冤的事情之后,直接被任家的长辈给丢到了任亨泰家中,直接跪到昏厥过去。
肚子已然到了临产的侄媳,整日里以泪洗面,在任亨泰的夫人面前,几乎是将所有的骂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今日里,脸色枯黄,顶着一双黑眼圈,满头乱发的任亨泰,正呆呆的坐在自己的书房门前,仰头看着那碧蓝的天空。
如今应天城闹出了这么一桩事情。
原本还想着坐上礼部尚书位子的任亨泰,已经再无所求,甚至他觉得自己等到城中百姓的怒火和愤怒消退之后,自己就真的该写一道奏章,呈上去向皇帝乞骸骨告老还乡。
“老爷!”
“老爷!”
“出大事了老爷!”
正在任亨泰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去写这一道乞骸骨的奏章时。
院外传来一阵家中仆人的呱噪。
这让任亨泰顿时心生不悦,皱起眉头。
直见已经伺候在他身边多年的老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自己面前,手中还不断挥舞着一张纸。
“何事如此急急燥燥,成何体统。”
任亨泰习惯性的骂了一声老仆,目光却被那张不断出现在眼前的纸张吸引。
从后院一路跑到这里,已经是满头大汗的老仆,喘着粗气,吞咽着口水,伸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气喘吁吁的将纸张送到了任亨泰面前。
“老爷,老爷。事情反转了!老爷不用辞官回乡了!”
不用辞官?
任亨泰眉头一挑,赶忙站起身,随后又弯下腰将老仆手中的纸张拿了起来。
趁着任亨泰看字的时候,老仆欣喜若狂道:“老奴也是今早偷偷出门为家中买菜的时候才知晓的,昨日咱们的街坊邻居,还有乡里熟悉的人家,都跑到洪武门前为老爷您喊冤了呢。”
“大伙不光是为您喊冤,还将咱家的事情,老爷的善举,都一一告知了城中百姓们。”
“现在,城里头好些人家都开始扇自己耳光子,声称悔不当初那般口舌于老爷您呢!”
此时任亨泰一边听着老仆的话,一边疾目在纸上游走着。
不大的功夫,便已经将满纸的字读进了心中。
“好啊!”
“好哇!”
“老夫如今倒是要看看,那帮使下三滥手段的家伙该如何自处!”
……
“你说,昨天这纸张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这还能有假啊。”
“那帮半截埋在土里的老家伙们,真的能干出这等事情来?”
“怎么就不能了?”
“可咱昨晚上就找了识字的人,他可是一字一句给我说了这上面的内容。就咱们应天府城外那家人,那老头子平日里看着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