谱的公爹,确实也是打从心底里不能安心罢了。
霍家这边,趁着霍夫人的丧期,霍芸婳果然是请了小皇帝的恩典,回家“奔丧”了一趟。
霍文山跟霍芸好冲突之后,就赌气起来,后面几日也称病不肯出现在灵堂上了。
霍芸好是无所谓的,霍芸婳回来,装模作样的给田氏上了香,就去见霍文山了,父女两个关起门来具体说了什么,霍芸好没去打听,只是霍芸婳那天没在家呆多久,走的时候脸色也是明显的不佳。
随后的两天,风平浪静。
停灵满七日,这天一大早,从两家镖局雇的二十几个镖师就早早上门来了。
严妈妈的男人和儿女虽然都在胤京,可她惦念旧主,不放心霍芸好两姐弟单独回渝州,就也跟着一道了。
霍芸好没带太多人,这样就只带了南栀,严妈妈,还有田氏院里一直服侍的两个大丫头,主仆一行只有六个人,用了一大一小两辆马车,再加上一车行李,和一车拉着田氏的棺木,就这么上路了。
房契地契和值钱的东西都放武昙那了,她路上也就只带了够用的盘缠,这样也可防着年底了有歹人拦路打劫钱财。
她一大早走的时候,霍文山还在生闷气,直接没露面。
府里的两个庶女和几个姨娘却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倒是局促不安的一直送出了门。
霍芸好什么话也没留,带着弟弟上了马车就离开了。
马车上,霍常杰小小的一个孩子,头次离家出远门,还是颇有几分局促不安的。
马车缓缓的行过街巷,南栀趴在窗口往外看,看着外面早起忙碌的人们,心里就升起了离愁来,转头问霍芸好“小姐,咱们以后真的不回来了么?”
霍芸好显得很平静,只是用大氅裹好了弟弟,拥在怀里,没说话。
霍常杰从她怀里转过脑袋,抬头见姐姐面上神情萧索,就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奶声奶气很认真的说“姐姐等我,我好好读书,以后考了功名,做了官,我们再回来。”
严妈妈听得心酸。
霍芸好却一下子就笑出了眼泪来。
这两滴泪洒得猝不及防,全落在了霍文杰脸上。
她连忙拿帕子给抹掉了,然后又将霍文杰的小手掩回大氅里面,平静道“你又不是读书的材料,既然不喜欢,就不要勉强了。之前答应母亲的话,就只是为了叫她安心罢了,不用一直惦记着,姐姐不用你考功名,也不用你做官,你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霍文杰似懂非懂,想了半天,还是纠结着道“可是母亲说……”
“母亲只是想要我们都好好的。”霍芸好摸摸他稚嫩的面孔,“你以后就懂了。只要咱们都能平平安安的,高高兴兴的过日子,母亲看了,一样欣慰,她会含笑九泉的。你不是喜欢医术么?等回了渝州,我们找一间好的医馆铺面盘下来,读书识礼是要的,剩下的时间,给你拜个师傅,你去学医也是好的,将来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也一样是有出息。母亲只是希望你能有出息,能过得好,不是非要做官不可的。不用总想着争气,功名利禄那是活给别人看的,知道么?”
这样深奥的道理,霍文杰自是完全听不懂的。
他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观察了姐姐良久,但见姐姐是真的是心情不大好,就很乖觉的没有再追问,点了点头,随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是觉得做大夫比做官好的。”
严妈妈从旁看着,心酸之余多少还是有些欣慰,又偏过头去抹泪。
这愁云惨雾的,倒是合了眼下扶棺回乡的气氛。
马车悠悠的前行,一路向前。
到了现下的时节,京城之内多是回京过年的商旅和外放官员的家眷,却很少有出城远行的了。